一切准备就绪。
手术前夕,白软要求见艾丽斯。
艾丽斯被王朝领了回来,见到艾丽斯的那刻,白软悲喜加交,她紧紧拥住孩子小小的身体,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痛。
“软软,我好想你。”
艾丽斯拨开着白软披散的长发。
捻了把,放到鼻尖嗅闻,从小她就喜欢软软身上的味道,尤其喜欢她又软又长的发丝。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艾丽斯被送上邮轮时,急得哭出来,她攥着王朝的手,让王朝下水救软软,王朝安慰她许久,说长腿绳绳会也在水里,让她不要急,随着邮轮的启动,艾丽斯哭声震天,她担心,也害怕,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白软了。
王朝紧紧抱着她,怕她扑到水里,王朝连夜把孩子带回滨海,秘密安顿好,让人照顾她,并向她承诺,她一定会再见到白软。
见到白软的那一刻,孩子激动的眼眶发红,她终于知道,王朝绳绳的话是算数的。
“我也想你。”
白软喉头哽咽,心口说不出来的堵。
傅寒夜说,她的孩子也三岁了,与艾丽斯同岁,她看着艾丽斯,仿若看到了自己失散了三年的女儿。
“今晚,软软帮你洗白白,好么?”
白软忍住激动的情绪,轻声问。
艾丽斯爽快地点了点头,一秒后,她又快速地摇头,“绳绳说,你生病了,生了很重很重的病,让我不能打扰欠太久的。”
艾丽斯进来前,傅寒夜特意嘱咐过她。
白软擦干眼角的泪,眼眸染了笑,“没事,帮你洗白白是可以的。”
她不主张溺爱孩子,自从艾丽斯能听懂话后,她就一直让阿桑培养孩子良好的生活习惯。
艾丽斯向来都是自己洗白白。
这今,到底是特别的。
白软下了床,她刚伸出手,艾丽斯的小手就伸了过来,紧紧拉住了她,一大一小,两抹影子慢慢向浴室走去。
主卧的浴室很大。
白软要为她放洗澡水,艾丽斯阻止了她。琇書網
孩子把浴缸放满水,开始解衣服扣子,一颗一颗,慢慢地解,脱了外套,她又拿了浴帽戴上,这才脱里面的衣服。
洗光后,孩子跳进了浴缸。
白软看着孩子白嫩的脸,心里掠过暖流,孩子懂事得让她心疼。
经历了这么多后,她才觉得,原来,连与艾丽斯这样静谧的相处,也是那么可贵。
明天……
她看向窗外,窗外夜色已浓。
不知道明天手术后,她还能不能醒来,或者说,还能不能记得艾丽斯。
为艾丽斯洗完澡,她为孩子摘掉浴帽,又把孩子的头发洗干净,这才用浴巾包裹住孩子小小的身体,准备抱她出浴缸,艾丽斯先她一步,自己离开了浴室。
白软转身,就看到了跑出去的小身影,心里的酸楚开始蔓延。
白软出来时,艾丽斯拿着吹风机,正坐在床上吹头发。
尽管才三岁,艾丽斯吹头发的动作,比同龄的孩子要娴熟得多。
白软走过去,要帮忙,艾丽斯拒绝了,“软软,我自己来就行。”
绳绳说,软软需要多休息。
艾丽斯吹干头发,准备离开,被白软拦住,“今晚,我想挨你睡,艾丽斯。”
艾丽斯不忍心白软难过,她乖巧地爬上床。
白软躺到了她身边,开始为艾丽斯讲故事。
书房
傅寒夜坐在椅子里,已经抽完了一包烟,他正要开第二包时,门敲响了,得到他的允许后,余嫂进来,手里端了碗面条,是她为傅寒夜准备的宵夜。
傅寒夜看着面前的宵夜,问,“她们吃了吗?”
余嫂,“我问过了,念念说不饿,不想吃,艾丽斯也说晚餐吃得很饱,我就没准备她们的份。”
见余嫂忤在面前不走,傅寒夜挑了挑眉,“还有事?”
余嫂踌躇着,最后还是开了口,“傅总,你说艾丽斯有没可能是你与念的孩子?”
傅寒夜眸色微微一顿,他也很想是,可惜,很遗憾,就在刚刚,医院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他与艾丽斯亲子鉴定的结果。
匹配度只有百分之六十。
“不是。”
他的嗓音,因抽了太多的烟,而沙哑。
余嫂听了,心里一阵难过,“没事,傅总,等念念手术后,想起了她的孩子,一定会与你一起去寻找。”
余嫂见证了傅寒夜三年来所过的日子。
她的心,已慢慢偏向了傅寒夜。
沈念车祸的那段时间,傅总简直生不如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谁的话,也不听。
像是活着,就是具躯壳,灵魂早已随沈念而去。
得到沈念还活着的消息,余嫂躲在自个儿房间里,哭了整整一宿。
她为傅寒夜一家三口的命运而流泪。
当然,也有内疚,她很后悔,如果三年前,她一直跟在沈念身边,或许,那场车祸,不会发生,沈念也不会在海家消失。
余嫂不想傅寒夜被自己影响心情,毕竟,明天是念念手术的日子。
她从傅寒夜眉眼间,看到了太多的担忧与害怕。
傅总这种人,这辈子,恐怕从没怕过任何人,任何事。
沈念除外。
余嫂出去了,书房归于平静。
桌上的那碗面,至始至终,没有动过。
第二包烟,很快被傅寒夜抽完,他抬眼瞟了眼墙上钟摆,凌晨十二点了。
房间里,安静如寂,夜深人静时,骨子里的那份害怕慢慢被扩大,紧紧缠住了他的心。
一个小时后,他走出书房,双腿因久坐而有些麻木,他迈着机械的步子。
走到主卧门口,他步伐一顿,脸上的神色,忽地变得拘谨。
狠狠吸了口气,男人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如他想的一样。
床上,一个大包,一个小包,微微凸起,窗外的月色,倾泄进来,落在了两张脸上,艾丽斯睡在白软臂弯里,睡得正香甜。
白软的背朝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那铺了一枕的茶色发丝。
漂亮至极。
傅寒夜怔怔地望了半晌,他不敢动,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听起来是那悦耳动听。
这是三年来,他梦寐以求能听到的声音,想得骨头都疼了才能看到的画面。
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要是……艾丽斯是他与念念的女儿,该多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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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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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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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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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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