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淳远无言以对,沈念不想再谈下去,“进去了。”
言罢,她提步就往病房那边走,段淳远只好追上去,“念念,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沈念置若未闻。
病房里,白澜与权相宜相谈甚欢,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傅纤纤坐在旁边,刷抖音,见他们进来了,傅纤纤收起了手机,眼神在沈念与段淳远脸上来回扫。
权相宜的目光,一直落到沈念脸上,她打住了话,起身,“傅夫人,你需要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见权相宜要走,白澜也没再挽留,“段夫人,谢谢你来探望我,再次感谢。”
权相宜扫了沈念一眼,眼睛里流露出期盼,沈念别开眼,假装没看见,权相宜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能讲出来。
权相宜从她身边走过,身后的白澜对女儿说,“纤纤,快送送阿姨。”
傅纤纤应声,段淳远跟着权相宜出去后,傅纤纤也跟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了沈念与白澜。
白澜把支票递给了沈念,“这钱,我留着也没用,傅氏也需要资金周转。”
沈念垂目,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淡声道,“妈,这钱是人家给你的,你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白澜叹息,“也不知道段夫人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咱们傅家与段家有生意往来吧?”
沈念,“有,但不多。”
其实,基本没什么往来。
白澜,“难怪她会变得这么平易近人,念念,你是不知道,以前的段夫人,名号在商界可是响当当,永远是一副高冷的模样。”
i沈念不知道权相宜的过去,所以,不作评价。
傅纤纤送完人回来,她在沈念耳边低声叨念,“她明显是来看你的,但是,你不理她,刚刚,我看到权阿姨偷偷擦泪。”
沈念岔开话题,“明天公司还有事,妈这儿,就拜托你了,纤纤,实在累,就请一个护工。”
说完,沈念把支票放到床边,抽身离开。
傅纤纤看着床上的支票,捡起后,追了出去。
“嫂子。”
听到傅纤纤的喊声,沈念回头。
傅纤纤把支票递给她,“傅氏出了这么大的事,需要钱打典,这钱,你还是先拿去,虽然急不了燃眉之急,但是,可以出一份小小的力。”
沈念拒绝,“不用了。”
傅纤纤抓住了她的手,把支票强行塞到了她手上,“拿着,咱们是一家人,再说,这钱也是人家给你的,妈这儿,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
傅纤纤说完,回病房去了。
沈念手上的支票,捏成了团,她感觉那薄薄的纸,重如千斤。
咬了下唇,她将支票收了起来,迅速离开。
刚走出医院,对面华贵的车,闪着车灯,车子转了个弯,驶了过来,停到她面前,车窗落下,探出来的是段淳远的脸,“念念,我送你。”
沈念摆手,“不用。”
段淳远的车一直跟在她身后,不一会,就引来了路人好奇的目光。
沈念怕招惹来媒体,只得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权相宜的目光,直勾落到她脸上,嘴唇哆嗦了下,终于说了母女俩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现在,傅氏还好吧?”
声音充满了关切。
沈念淡淡回,“暂时还可以。”
女儿冷漠的神色,像根针一样,猛戳着权相宜的心。
“念念,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们说一声。”
沈念态度冷漠,“不需要,谢谢。”
权相宜无法接受女儿疏离的态度,“念念,你别这样对我,我的心在滴血。”
回应权相宜的,除了段淳远急促的呼吸声外,就是车厢里的冰冷空气。xǐυmь.℃òm
权相宜不想放过两人见面的机会,“念念,段氏会尽全力帮傅氏,你哥已经让人去调查事发源头了,我们都相信寒夜清白的……”
沈念打断了她,“谢谢傅氏的鼎力相助。”
她打开包,从包里拿出那张支票,递给了权相宜,“这支票,还你。”
权相宜眼皮跳得厉害,“这是给你婆婆的钱,不是给你的。”
沈念,“傅段两家,没有这么深的交情,您能来探望我婆婆,我已经很感谢了。”
权相宜的心,像是被刀子划了道口子,疼得她打了个摆子,“念念,你不要给妈……我这么见外,这点钱,虽然杯水车薪,但是,还是能为傅氏尽绵薄之力,如果你嫌少,我让你哥多打一点给你。”
女儿,咱们是母女,你不用给妈这样客气啊。
但是,权相宜不敢这样说。
沈念嘴角的笑,冷得像冬天里的雪,“有些话,我憋很久了,段夫人,我一直找不到机会与你说,今天,趁此机会,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或许是生了我,但是,养我长大的是李香兰,我沈念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妈,我希望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喊你段夫人,你喊我沈念,或者沈总都行,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们应该查过我的背景,我有今天的生活,很不容易。”
见女儿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权相宜再也忍不住,泪水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孩子,我不是想要打扰你的生活,我们是想帮助你,你不知道,看到你身处困境,妈妈有多难过。”
感觉心都要碎了。
权相宜的难过,沈念无动于衷,她冷漠的声音又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可以接受你丢了我,但是,我无法接受自己是私生女的事实,你与他……破坏了一个幸福的家,而我也曾经被你这样的人伤害过,我理解杨九红所有的苦楚,所以,你与杨九红,我站她那一边。”
权相宜的泪水,落得更凶更猛,“你可以站在她那一边,可是,你不要拒绝妈妈的帮助,我与你爸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我与他也没再联系过,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们恐怕余生都不会有交集。”
沈念,“伤害就是伤害,它不会时间的长短,你与他做出的那件事,让我感受到了耻辱,尤其我还是你们那段耻辱的产物,每每想到这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不该生下我,你说,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权相宜身体狠狠一顿,胸口,如万箭穿心一般难受。
母女俩的对话,全数落入段淳远耳朵,段淳远听不下去了,出声喝斥沈念,“念念,你不要因为心情不好,就什么话都要说,这辈子,妈妈也过得很辛苦。”
沈念并不领情,也不再给谁留面子,“她过得是不容易,但不是我造成的,而我的不幸,是她造成的,再说,她是段家的功臣,不是我的,之于我来而言,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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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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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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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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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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