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只能无奈地跟着。
途经丘陵地,孩子的哭声与吵杂声传来,两人寻声望去,就看到雪地里,有一群孩子在嬉戏,不,不是嬉戏。
是打架。xǐυmь.℃òm
好几个男孩,他们把另一个孩子摁到雪地里打。
旁边有抹小小的身影,她披散着一头乱发,身上粉红色冬衣,甚至沾了血,她站在那儿,双手紧握成拳,嘴里不停地大声嚷着,“你们不要再打阿伦了,不能再打了。”
孩子的声音,染了哭腔,是那么无助。
见喊不停,小女孩就要冲上前。
阿伦?
被摁在地上的孩子是阿伦?
傅寒夜见状,几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拉住了小女孩小胳膊,女孩回头,泪汪汪的眼看清了傅寒夜的脸,神色略微吃惊,“绳……绳绳。”
傅寒夜看着艾丽斯黑白分明的眼,那眼角要落不落的泪珠,看起来是那么可怜巴巴,刺得他心口好疼。
艾丽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傅寒夜,她惊喜地抓住了傅寒夜的手,“绳绳,快,快帮阿伦,他们要把阿伦给打死了。”
傅寒夜还没开口,有眼力劲儿的王朝赶紧冲过去,抓开了几个欺负人的孩子。
将阿伦从雪地里拽了起来。
几个欺负人的孩子,见有大人来了,脚底抹油,‘咻’的一声,跑得无影无踪。
艾丽斯松开了傅寒夜的手,急切地向王朝这边跑过来,她摸着阿伦被揍的肚子,声音哑哑地问,“疼吗?”
阿伦抹掉了脸上的雪,咧开嘴儿笑,“不疼。”
哪怕他腹部疼得像火在烧,他也会对艾丽斯说一个疼字。
艾丽斯心疼极了,见傅寒夜向她走来,她扑过来,抱住傅寒夜大长腿,“绳绳,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讲我坏话,阿伦气不过,才打他们的。”
事情很明显,阿伦以一敌四,打不过,就被人家摁在雪地里修理了。
阿伦见傅寒夜脸色不太好看,赶紧说,“叔叔,他们老说艾丽斯是野孩子,我才动手的。”
野孩子三个字刺痛了傅寒夜。
傅寒夜低头看着只及自己膝盖的女孩,孩子头发散在肩头,不知道是哭,还是天冷的缘故,鼻头红红的,水润润的大眼睛,仍有泪水在打转。
不念与艾丽斯差不多大,他每次看到艾丽斯就会想到不念,想到不念也有可能被人讲是野孩子,傅寒夜的心,像是有人拿刀子,在一片一片地切割。
“艾丽斯不是野孩子。”
他蹲下身,将孩子搂进怀,下巴抵在小家伙肩头,柔声安慰。
小不点的身体热烘烘的,穿得够暖,傅寒夜一颗冰冷的心很快被小身体上的那股热力融化。
艾丽斯很想接受傅寒夜的话,可是,想到那几个男孩扎心的话,她又哭了,“绳绳,你说艾丽斯不是野孩子,可艾丽斯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艾丽斯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
遗弃的孤儿?
遗弃两字,深深刺痛了傅寒夜。
尖锐的疼,拼命下咽。
傅寒夜唇瓣抿成条薄冷的线,脸黑沉如阎王。
他死死搂住孩子的小身体,恨不能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温暖都给她。
他心里明白,孩子身体是暖的,心是凉的。
“阿伦。”
他喊面前脸都揍青了的男孩。
阿伦走上前,傅寒夜的手,轻轻在他脸上碰了下,阿伦立刻退开一步,可见伤处有多疼。
“很疼,是吗?”
傅寒夜心疼地问。
“嗯。”
阿伦点头。
忽地,眼光瞟到艾丽斯背影,立刻又摇了摇头,“不疼。”
傅寒夜知道阿伦是怕小艾丽斯知道自己疼而担心,两个孩子的懂事,让他更心疼了。
“他们住哪儿?”
阿伦知道傅寒夜是要给她们撑腰,高兴得要死。
“叔叔,我带你去。”
然后,阿伦带路,傅寒夜牵着艾丽斯,王朝走在最后,两大两小疾步向那几个孩子的家而去。
欺负艾丽斯与阿伦的孩子是邻村的。
他们与艾丽斯她们不是很熟,仅限于认识。
两个村子挨得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由于气候原因,今天学校放了假,所以,他们只能一家家找了去。
有三个孩子,见艾丽斯他们带了大人来,赶紧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他们家长知道自己孩子闯了祸,出来再三道歉,并承诺支付医药费,并且同意带阿伦去检查。
由于对方态度良好,傅寒夜也没有过多为难。
但是有个叫阿三的,是附近有名地痞的儿子,地痞知道儿子打了人,不但没管教儿子,还为儿子竖大拇指,说他儿子有种,小小年纪就会抢地盘,地痞正在夸奖儿子阿三,傅寒夜他们就找了去。
地痞看着高大英俊的傅寒夜,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自己没对方高,心里忽然就不爽了,语气特别不好,“你们有什么事?”
傅寒夜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圈,最后落到地痞脸上,妥妥东方脸孔,就是长相有点无语,“你儿子讲我女儿坏话,还打了她朋友。”
地痞回头瞥了缩着脖子的儿子,“你讲人家坏话了?”
阿三点了点头,“不是你说隔壁村的艾丽斯是个小野种,是欧巴桑从河里捡来的?”
地痞伸手拍了下儿子的头,“我是在家里讲的,你拿出去讲?”
见儿子承认,地痞虽有点难堪,知道自己讲不清楚,便耍起了无赖,“不是我说的,是别人告诉我的。”
他转过头,眼睛扫向艾丽斯,艾丽斯很惧怕男人的眼神,抱住傅寒夜的小手,不自禁抖了抖。
“谁告诉你的?”
傅寒夜掷地有声。
“就是……就是……”慑于傅寒夜气势,地痞赶紧说,“全村的人都在讲,她们都说你怀里的娃是野种,她不可能是你女儿,因为,大家都说,这女孩儿的妈是个烂透了婊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被人搞大了肚子,把孩子生下来扔了水草丛,恰逢大雨天,雨水就把她冲走了,然后,欧巴就捡了去,这是大家知道的事儿,你人模狗样的,肯定不会要一个女表子。”
“王朝,把艾丽斯带出去。”
王朝拉住艾丽斯小手,飞快将孩子带了出去,小阿伦也跟出去了。
不一会,屋子里就传来了地痞的惨叫声。
椅子踹了出来,摔到地上,椅腿变成了两截。
“你不准打我父亲,我弄死你。”
刀子没落皮肉的声音响起,王朝听到声音,飞快奔进屋,傅寒夜手臂裂开,衣服划破了,鲜血从手臂上流了出来,迅速将灰色大衣染成了红色。
阿三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手臂上的血红,脸色发白,小身体瑟瑟发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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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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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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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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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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