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季汉后主刘禅视诸葛亮如父,但是在诸葛亮死后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诸葛亮的儿子,如此一来,原本的“父子”关系又成了“哥俩好”啦。
再比如现在,王浚的嫡母是荀藩、荀组兄弟的姐姐,但是王浚的妻子和荀组的妻子又是姐妹,所以,你猜,王浚到底是荀组的外甥呢,还是荀组的连襟呢?
所以,魏晋时期的士族们,要是遇到这种难以理清的关系,往往都是只根据不同情况而定了。
刘预知道,华琇说这些,并不是真的要让刘预和荀岿来个什么表亲相认。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变成了活脱脱的大俗了。
因为荀岿的身份敏感,只不过是借用这种关系,来消除一下刘预的戒备和敌意罢了。
随后三人各分主次落座,荀岿此来可是带着荀氏宗长荀藩的任务而来的,在又聊了几句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后,荀岿立刻就直奔主题。
“季兴,你是不是已经得知了,关于太傅要建行台东行的事情吗?”
荀岿没有用太显眼的说辞,只是用了司马越要建立行台东行的这一说法。
“道坚兄,所言不错,我已经得知了此事,而且方才在前厅,与众将官掾们就是在商议此事。”
刘预知道颍川荀氏的荀藩,在晋廷中枢位列三公,从法理上来说,仅次于摄政的东海王司马越。
如今荀岿一个人悄默默的来青州,肯定是来试探自己对此事的反应。
别看颍川荀氏似乎与自己沾亲带故,但是真的是敌是友,刘预也不能确定,所以也就没有记着表明自己的态度。
“太傅久居台阁,对于远隔千里的青州之事,难免被些许小人蒙蔽误导,我此番前来,正是受伯父荀司空所托,就是想与将军坦诚一叙,要是这中间有任何误会,司空都愿意替将军在太傅面前尽力分辨,保证还将军一个清白!”
荀岿见刘预没有明显的激怒,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当即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荀岿自从由济北郡进入青州军的势力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是让他大感欣慰和意外。
和饱受匈奴胡虏和流民盗贼肆虐的司隶、豫州一带不同,青州军治下居然是一片安乐祥和之态。
荀岿之前以为刘预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好战,青州军统治下的军民肯定苦不堪言、民不聊生,万万没有想到这些青州贼人竟然还懂得休养生息,而且荀藩一路上歇脚的驿馆、官舍都是破破烂烂,而沿途的百姓房屋却都是新覆的茅草和瓦片,这些青州军上下竟然也少有奢侈的营建。
这样一来,就让荀岿对于刘预的印象大好,也就不希望刘预真的被东海王司马越逼反,变成匈奴胡人那样的生死之敌,所以开口的话中其实充满了这种期望。
刘预一听,这个荀岿的话里有话啊,上来就定下了调子,是司马越被蒙蔽,然后刘预遭受冤枉,只要刘预稍稍表现一下,位列三公的荀藩就可以替刘预把这番风波平息下来,虽然成功与否不能保证,但是这样一来,就有很大的希望,能避免让刘预变成全民公敌。
“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啊,要是我痛痛快快的就坡下驴,说不定荀岿他们还以为我是怕了东海王司马越呢,见到有救命稻草就要死死抓住呢。”刘预心中想到。
颍川荀氏可是司马越的政治盟友,谁知道是不是受到司马越鼓动前来打探刘预虚实的呢?
刘预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
“道坚兄,断然不必如此,我青州如今有广地千里,带甲十万之众,积粟资财可度用三年,那司马越就算是把洛阳的中军倾巢而来,我刘季兴也是没有一丝惧怕的。”
说完这些,刘预心中就是一阵苦笑,腰上的本钱不足,这牛皮吹的也是有些乏力啊,再加上经验不足,仅仅把手中的实力多翻了一倍而已。
“我一路行来,见到沿途百姓各安所业,秋收劳作,这种安乐景象,确实在司隶已经数年不得见了,以此来说,将军手下的甲士、积蓄足以当得起精锐和富足。”
荀岿虽然这么说,但是对于刘预所说的十万兵力和能用三年的积蓄,是更本不信的,他一路上虽然见到百姓安居,但是这些平民百姓都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根本不是刘预所描述的那么富足。
不过,对于这些,荀岿也懒得拆穿。
“将军有精兵强将如此,对于太傅此番行事,想要如何应对呢?”荀岿继续问道。
刘预霸气一笑,一脸的洒脱。
“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湮。我还能怕他一个窃弄权术的老匹夫不成。”
因为摸不清荀岿的真是意图,在几番交谈中,刘预一直保持着姿态上的强硬,但是在具体的应对上没有任何的透露。
最后,刘预就借故推脱,让荀岿先去休息,等到第二天再重新商谈此事。
荀岿心中明白,刘预多半是想借机与华琇商谈,反正他此来青州,也不急于返回,当即告退休息去了。
在几个奴仆的引领下,荀岿刚走,刘预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华琇的衣袖,一起坐下来。
“阿舅,如今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应对,可有良策?”
刚一落座,刘预就急切的问道。
“今日前厅聚议,那些部将官吏们都是如何说道?”华琇不答反问。
随即,刘预就把在前厅与众位部将、官吏一起商议的过程说给了华琇。
华琇静静的听着,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的有人要鼓动你称帝啊。”
对于刘预手下一众部将的德行,华琇似乎早就有了预料,这些人都是些胆大包天的造反派,如果不做出些,或者是说出些令众人骇然的言论,反而是不正常了。
“对于这些劝进称帝的事情,那你是什么意思?”华琇看着刘预。
“一个皇帝称号,需要有对等的实力相映衬。如果没有实力,孺子帝、汉献帝都是前例,如今的皇帝也是个很好的例子,这样的境地下,有一个皇帝称号有什么用呢?要是有实力的话,就算是不成皇帝,也一样可以号令天下,当年以项籍之强,虽然不为皇帝,还不是一样可以宰割天下,以太祖高皇帝之才略,也不得不南入汉中。”
刘预对于什么皇帝,什么王爵,根本没有太大的在乎。
“如今的青州,最需要的就是修养生息,编练军士,并不太需要什么皇帝。”刘预说道。
“可是,如果皇帝称呼加身,那可就有了极大的号令之利了。”华琇一脸意味深长的说道。
“哈哈哈,对于这种号召力,我看阿舅也不必太过迷信,前些时日,不是还有天子的诏令下达各州郡,那诏令上说,要各地州郡组建勤王军队,要是再不快点增援的话,可能就要失去他们的皇帝了。后来,我听说,全天下没有一兵一卒抵达洛阳,各州郡不是道路隔绝,就是自顾不暇,又不就是冷眼旁观,你说,这样的皇帝尊号,要了有什么用。”
“而且,我现在也不需要接受太多的士人,所以这称帝一事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诱惑。”
刘预的一番大论,倒是让华琇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在刘预的话中,对于皇帝之位一方面慎之又慎,但是另一方面,似乎又是把皇位贬的一文不值了。
“是啊,如今王彭祖在北,司马越在西,琅琊王在南,虽然都是各有心思,但如果将军真的如赵昆等人所言,自行称帝,这些人肯定能联合起来针对将军。”华琇分析道。
“是啊,要是那样的话,不仅各种货物的发卖收益要大大受损,就连许多农田的耕作收获,都要大受影响。”刘预也是继续分析道。
随后,刘预又针对生产积蓄的问题上,说了自己的考虑。要是称帝的话,可就真的成了各路野心家联合针对的出头鸟了,那样的一来,青州很有可能受到多路的袭扰,明天甚至于以后数年的耕作收获都要大受影响,要是战事再激烈一点,再频繁一点,那青州的百姓被压榨成流民,逃到其它地方,也完全不是没有可能的。
华琇点了点头,也是很认同刘预的这些分析。
“不错,如今的景况下,称帝虽然不难,但是却是一件没有多少好处的事情。当年的袁术自立淮南,变成了天下公敌,可谓是败家亡身皆由此事。”
“而且,据我猜测,东海王司马越此番行事,更多的是虚张声势,装模作样罢了。司马越放着一南一北两股强敌不去进攻,反而是对远在青州的将军,哪有这般道理。”
随后,华琇的一通分析猜测,基本就是觉得,东海王司马越要借讨伐刘预的事情,要离开越来越恶劣的洛阳,在被活活的饿死和耗死之前,东海王司马越要在最后关头,利用手中的数万中军精锐,在最后搏一搏。
如果是荡平豫州河南地的胡虏、流民,那洛阳就恢复了和豫州、徐州的交通,就能由这两郡供养洛阳。
但如果要是不能驱逐肆虐河南地的匈奴汉国编外军阀,那东海王司马越多半就要借机搜刮人口财货,撤往徐州、扬州自守了。
听了华琇的分析,刘预也是越想越觉得有理。
刘预自己在青州苦心经营一年,就算是作战也是外出作战,根本没有影响到青州的生产,就算是这样,最近的秋收之后,粗略一估计,今年的盈余也勉强能支撑到次年下半年罢了。
而被匈奴汉国几乎压着爆锤了一年的司马越,在失去了四方州郡供养的情况下,哪来的什么本钱来讨伐刘预。
难道,司马越不知道,战败了苟纯、王弥、石勒、刘灵的青州军,也是一股不好惹的角色吗?
想到这,刘预也就有些宽心了,本来还害怕再起战事,消耗太多人力物力,影响到他一系列后续计划,如此看来,基本就是司马越的一番嘴炮罢了。
这时候,华琇却说道。
“不过,司马越已经昭告了天下,如果将军没有一个有力的回击的话,会让天下人,以为青州军是理屈词穷呢,也容易让人们觉得将军软弱可欺,这可大大的不利于统御手下。”
刘预听到这话,略一思索,先向华琇问道。
“那阿舅的意思是什么?”
华琇轻轻一笑,说道。m.χIùmЬ.CǒM
“赵昆他们说话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也是有些道理的,这名号虽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如果没有的话,也是不太合适的。正好,这一次可以借机给自己加一个名号,用此来回击司马越的行事,而又不会让将军变成众矢之的。”
“舅父,还请明示。”刘预略带严肃的问道。
“不称帝,不称王,可以先称公啊。依我之见,正好就以齐郡公为号。”
“齐郡公?”
华琇一点头,解释道。
“郡公爵位,与侯伯不同,已经算是远超脱一般臣子的高爵了,要是比论起来,因为非宗室不可称王,这郡公爵位就是如同王爵的。”
听到这里,刘预心中略有些不甘,郡公,齐郡公,这种称呼怎么琢磨,都没有什么齐王、汉王之类的威武霸气啊。
“难道,就不能先称齐王吗?”刘预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
“非宗室不可称王,要是称齐王,那和称皇帝有何区别了,还不是一样变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华琇说道。
“要是我自称齐王,而让其它人做皇帝呢?”刘预略带神秘的说道。
“其它人,做皇帝?”华琇有些疑惑了,“季兴所言,指的是什么人来做皇帝,你的手中有什么宗室吗?难道是齐王司马冏的后人?还是成都王的后裔,抑或是其它姓司马的远宗吗?”
华琇想着,要是称王的话,也只有扶立小宗称帝的大功,可以了。
“不,不是司马家的宗室,而是刘汉的宗室之后。”
()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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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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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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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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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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