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军士走到苟晞的面前汇报到。
旁边原来大帐的位置,已经变成了血肉和泥土的混合,两营的豪强帅都已经毙命。
苟晞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紧皱望向东莱军据守的卢乡城。
“兄长,这些豪帅都已经毙命,不如现在就去入他们营中夺其军士为我所用。”
苟衡在一边说道。
“恐怕不妥,那些豪强部曲全家都是豪强所有,如果他们知道使君扑杀了他们的主子,恐怕也很难收服他们,毕竟除了这些豪帅,还有许多他们的宗族子弟都还留在南北二营。”
苟晞的一名部将说道。
这些豪强帅虽然死了,但是他们并不是孤身一人领着部曲私兵,而是由随行的许多族中子弟充任各级军官,所以这些豪强帅虽然死了,豪强部曲会群龙无首,但却并不会轻易的就被苟晞收服,毕竟这对于那些豪强宗族来说可是不共戴天的血仇,不到生死存亡之时,根本不可能轻易忘却。
苟晞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抽动了一下,转头说道。
“那你说如何处置?”
那名部将说道:“不如就说这些豪帅今日要留在中军议事,派一名使者命令他们赶制器具,催促他们攻城。”
“屁!你这主意连三岁小儿都骗不了,他们不见家主,如何肯乖乖听令。”
苟衡听后,直接把这名部将嘲讽了一通。
一时间,两人开始争辩起来。
“好了!这些豪强的部曲,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能留为后患啦。”
苟晞沉声说道。
这些豪强部曲可是又三万人之多,近乎齐地豪强半数的精锐,虽然缺乏实战不能堪大战,但都是硬挺的汉子,只需要好好操练一番就是一只不容小觑的力量。
如今苟晞受伤,可供驱使的豪强也变成潜在的敌人,这卢乡城是没法打了。
虽然不甘心就这么退兵,但苟晞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无,很难继续与东莱军缠斗下去。
所以这些豪强的部曲,既然不能为苟晞所用,甚至还会反噬自己,那苟晞就必须解决掉这些麻烦。
“使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兄长,是要发兵攻打他们吗?”
“他们都有营寨,并不能速取,如果我们两军互战,让东莱贼有了可乘之机,那可就麻烦了。”苟晞眯了眯眼睛,“就让这冰雪收了他们吧。”琇書網
卢乡城。
清晨天色刚亮,刘预就迫不及待的登上了城门楼,站在高处翘望苟晞军营的方向。
昨夜豪强数次举火为号,跟卢乡城的东莱军表示已经刺杀苟晞得手,东莱军可以趁乱突袭苟晞中军。
但是刘预并没有发动夜袭,一来,刘预根本不信任这些善于两面派的豪强,二来,如果苟晞真的死了,那么多半就会退兵,到那时候他在尾随寻机岂不是更安全。
苟晞大军的营地并不是紧贴着卢乡城,因为如果太近不仅会遭到城墙上弓弩的袭击,还非常容易让守军夜袭得手,所以围城的军队在一里之外的地方。
在冬天薄雾的干扰下,刘预并没有看出敌营有什么异动,如果说有什么异动的话,那就是太安静了。
卢乡城的形制也就是不足两丈高,但徒手攀爬肯定是不行的,按说苟晞如果想攻城,那么今日就应该开始赶制攻城器具,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一直快到午时时分。
突然,从苟晞中军大营中传出了许多黑烟,很快这些烟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咦,苟晞部众现在又要埋灶做饭吗?不对啊,他们辰时才朝食的呀?”
同样在翘望的李丰,颇有些纳闷的说道。
刘预也是同样的疑惑。
因为苟晞的骑兵太强,刘预不舍得再折损宝贵的骑兵,在这种视野一般的天气里,并没有派出斥候,所以也就无从所知那里发生了什么。
“哎呀,这是焚烧营寨和辎重的火势啊。”
公孙盛突然一声惊呼,他之前军旅经验多,曾经数次见过焚烧军营和辎重的情景。
公孙盛继续解释道:“这些烟柱中许多浓黑沉浊,肯定是焚烧粮食辎重这些油性之物。”
“那这么说,苟晞是要退兵啦!”
“不只是退兵,连辎重都不要了,这是要逃跑啊。”
“如此看来,难道是苟晞真的死了?!”
“季兴,下令追击吧,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一时之间,东莱众将陷入了兴奋,让他们一直慎之又慎的敌人竟然未经交战就撤兵退走了,这可让他们松了一大口气。
而刘预需要再想一想,这会不会是苟晞或者他的继任者,使用的一招诡计,诱骗东莱军放弃城防出城的诡计呢?
“来人,把所有的斥候都撒出去,立刻去给我探查!”
卢乡城外的北面,齐地豪强的北营。
在营中有人看到青州刺史大营的方向出现浓烟后,整个北营一片惊慌,因为各家豪强的主将去了苟晞的大营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整个北营没有一个首领。
如今,突然出现的火势,让军中士卒都是人心惶惶,甚至不少人怀疑东莱军出城偷袭,把苟晞的营寨给烧了。
晏回、高畋等北营留守的豪强子弟不约而同的聚到一起,开始焦急的猜测苟晞的中军发生了什么变故。
要知道豪强兵马的粮草辎重可都是储存在苟晞的中军,如果中军大营有事,那这些豪强的三万多兵马第二天就要饿肚子了。
众人猜疑不定,一直等到派出的哨马返回,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烧了,都烧了,整个中军大营都烧着了。”那名哨马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谁放的火,是东莱军吗?”众人纷纷惊呼。
“不是,是苟使君的兵马放的火,他们不仅放火,还想杀我们啊。”那名哨探惊惶未定地说道,原来这些前去打探消息的哨马在试图靠近的时候,遭到了苟晞骑兵射箭驱赶。
“这是为什么啊?!”
“难道要撤军,那为何家主没有回来?”
“可有见到各家家主?”
就在众人既惊慌又迷茫的猜测疑问的时候,高畋和晏回两人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与其他人不同,他俩可是知道昨夜刺杀苟晞事情原本始末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
苟晞中军大营的火是他自己下令放的,除了他本部兵马能带走的粮草辎重,剩余的那些粮草辎重全都一把火烧掉了。
他率领部众撤走,还留下一千骑兵殿后,阻止有人试图救火。
苟晞把这些粮食全部烧掉后,那三万多豪强部曲的可就只剩随身携带的两日口粮,明天他们就将在冰天雪地里绝粮。
苟晞还在撤退的毕竟之路的山谷中预设了伏兵,如果这些豪强部曲很快追随撤退,那这些伏兵就将予以攻击,把他们给打回去。
不过按照苟晞的估计,在发现中军大营的火势后,这些惊疑未定的豪强部曲肯定会死死的躲在营寨里不敢出门,等到他们察觉过来的时候,多半已经到了晚上,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苟晞的大军了。
这三万人如果想投降刘预,也绝对不可能。
先不说,以东莱郡的贫乏储备,根本不可能养活凭空出现的三万多兵马。
要知道,这可是三万多兵马,人数远远多于东莱军的万把人,客强主弱,东莱军根本不会有胆子接受他们的投降。
如此一来,这三万多豪强部曲,要么饿着肚子往齐地老家的方向逃跑,然后在苟晞提前清野的路径上冻饿而死,要么就与刘预狗斗成一团。
这两种结局,苟晞都是乐观其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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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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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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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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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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