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侃苦着脸看了看从城外逃回来的部曲士兵,出去追击刘预的时候足足有近千人,如今跑回来的却只有五百人,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就折损了五成的士兵。
要不是在靠近城门的时候,城头的弓箭手驱逐了追击的骑兵,恐怕还要折损更多的人手。
青州刺史派来的监军游翰刚才也在城头目睹了沈侃手下溃败的全过程,在宁北军账下督游翰看来,刚才领队的几个部曲兵头都应该斩首,追击时候不能协同,撤退的时候也不会相互掩护,只会撒丫子跑路,在幽州军中都应该统统杀头。
在游翰愤怒的要求把几个领队的部曲兵头斩首,以儆效尤的时候,沈侃连忙解释,不是我方无能,实在是刘预太凶残,如今折损严重,要是再斩掉军中领队,恐怕更会让士气低落。
在沈侃接连替手下辩解之后,终于让监军游翰放弃了斩首作战不力的兵头的打算。
沈侃怎么可能斩杀自己的手下,因为这几个领队的部曲都是自己心腹,而且虽然刚才的表现十分不堪,但这已经是沈侃的军中最胆大最善战的了。
在看到东安平城头的沈侃部属士兵胡乱的射箭之后,刘预就率领骑兵远离了城墙。
在刚才轻松的战斗中,刘预率领十几个骑兵冲突了两次,不过是杀掉了十几个人。
这些战力低下的沈部追兵就开始崩溃逃跑,再加上追击中投降和逃入周围荒野中的人数,刘预估计逃回东安平城中的士兵不会超过六百。
而刘预己方只有两个骑兵受到了轻微的箭伤,如此悬殊的战损比,刘预知道东安平城中的沈侃肯定已经丧胆。
在把几十个俘虏带下去捆绑结实后,刘预又率领卫兵赶到了紧邻东安平城的渡口。
渡口原本有一些沈侃部曲和工匠在搭设浮桥,此时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城头的守军能清晰的看到渡口这里的情形,刘预就指挥手下的卫兵,在守军的眼皮底下,把刚刚搭设半截的浮桥全给破坏了,就连深埋土中,用来捆扎浮桥铁索和麻绳的石墩都被用马匹拽了出来,扔到了河中。
东安平城上的沈侃看到刘预竟然如此嚣张,心中虽然恼怒,但却是毫无办法,甚至心中浮起了深深的恐惧。
沈侃投降朝廷,就是因为面对临淄城中发难的几家豪族,他既然不想死当然选择了反水。
他原本想着主动投效了宁北将军王滹,又主动交代了东安平是叛军的仓库,以后就可以抱紧朝廷大军的大腿,不用再怕什么人啦。
可哪曾想到东莱叛军的余孽刘预竟然如此凶恶,连刘预的主力都没有见到,就被人家打掉了近半兵力。
也不知道刘预后面的主力到底有多少兵力,到时候凭借自己这六七百残兵能不能守住这东安平。
东安平两易其手,现在的东安平城除了自己这些部曲,几乎就是座空城,就算想强抓一些壮丁都没有希望。
在看到刘预把淄水河上的浮桥彻底毁掉之后,沈侃更加绝望了,这浮桥没有两三天是搭设不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守住两三天的时间。
很快,沈侃忐忑不安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刚刚到下午,东安平城东就清楚的出现了大股的军队。
惴惴不安的沈侃在大略数过人数,发现足足有三千人之后,就明白凭借自己城中这残存的六七百人,就连城墙站满都不可能,是不可能守住这城池的。
东安平城失守只是快慢的问题。
在看到城外的刘预所部三千士兵,刚到达城外,就开始熟练的制作攻城器具的时候,沈侃的一颗心更是冰凉,这可恶的刘预看来是对东安平城势在必得啊。
监军的游翰,这时候开始不停的敦促沈侃,要他命令手下的士兵抓紧准备守城用的拍杆、钩枪、开水等器物,要给予城外的贼人迎头痛击。
沈侃和身边的士兵在听到监军游翰的催促后,都是一脸的心神不定的样子,他们从上到下都已经对刘预畏惧如虎。
东安平城外。
刘预在后面的三千步兵赶到之后,就命令赶制攻城的器具。
一直在观察东安平城头的刘预发现守军有些奇怪,在看到自己准备攻城之后,城头的守军并没有抓紧时间准备守城的器具。
刘预猜想多半是城中的沈侃对于守卫城池没有什么信心了,以刘预对沈侃之前的了解,此人以前虽然杀人越货、抢掠贪婪的事情没有少干,但对于自己的性命却是万分的珍惜,他投降晋军,多半也是因为于此。
虽然刘预自信对于已经丧胆的守军可以一击击破,但是肯定会消耗掉不少手下士兵的性命,这三千士兵中的每一个对于刘预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虽然不死人练不出强军,但东安平城中的沈侃恐怕连敌人都不太合格。
刘预叫过一名卫兵,低头吩咐起来,然后写了一封短信交给了他。
很快,这名卫兵就骑马举着一面白旗,跑到了东安平城下。
“我家将军说,你我同是东莱郡乡邻,不忍尔等丧命刀剑之下,只要开城投降,既往不咎,依然兄弟视之。”
随后,这名骑兵又高声大喊了三遍,然后用弓箭把刘预的劝降信射到了城头。
监军游翰也早在城头听到了下面骑兵的高喊,待听到是劝降的话后,他有些恼火的命令道。
“射死他,给我射死他。”
但是周围的沈侃部曲没有人射击,全都仿佛没有听到游翰的话一样。
一名沈侃的部曲,把射到门楼立柱上的信,给沈侃拿了过来。
沈侃还没有伸手拿到信,身边的监军游翰就突然一把抓过去了。
他冷笑着对沈侃说道:“叔衡兄,你不抓紧命人准备守城,还想再复叛回去吗?”
沈侃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他刚才听到刘预的卫兵高喊劝降,就已经动摇了,只是宁北将军派来的监军游翰还在身边,他一时之间还没有来得及下定什么决心。
看到沈侃犹豫的态度,游翰就知道,这个沈侃多半又想叛而复叛,他先是历数了一番朝廷对沈侃的恩典,又说了一番东莱余孽势不能久。
最后看到沈侃还是犹豫,不禁大怒道:“沈侃,你在临淄城中可杀过他们的人,如今再复叛回去,怎么可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三姓家奴可没有好下场!”
突然,一个黑影从沈侃旁边窜出,向着游翰的猛扑过来,把游翰扑倒在地,游翰的几个卫兵也都被旁边的沈侃部曲按到在地。
被结结实实压在地上的游翰,此时恼怒的破口大骂沈侃是“三姓家奴”,压制他的黑影人在几个人帮助下,把游翰五花大绑了起来,见他犹自不听的叫骂,一把扯过一块破头巾塞到了他的嘴里。
“让你再骂,你娘的幽州蛮子。”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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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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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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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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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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