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
这一年的天时可谓是非常的顺遂,哪怕有些郡县遭到了水患旱灾,但是整个天下的大环境还是非常好的。
刘预从各地州郡上报的收成预计上,就已经能看出来了。
“这才不过是休养生息了一年时间,就有了如此大的成果,实在欣慰啊。”
大殿之中,刘预正在与郗鉴、公孙盛、荀邃等人处理各州郡上奏的表章。
“陛下,这全都是罢兵休养的功劳啊,也就是陛下仁慈所致啊。”公孙盛非常罕见的拍着马屁。
这话听到刘预的耳朵里,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违和感。
因为刘预觉得,自己如今是对得起这一份称赞的。
这一年中,西北的苟晞、冉隆、刘琨等人忙着征服羌胡、鲜卑各部,东面的慕容鲜卑又屡屡向东平州、三山郡发起进攻。
但是汉军却都凭借稳固的对策防守了下来。
并没有给国内的百姓在增加额外的征税和徭役。
“要是再来一年的话,只怕江东就要彻底坐不住了。”公孙盛随即又是说道。
“是啊,朕听说,京口的司马绍已经编练了一支数万人的强军,号称可以抗衡王敦呢。”刘预说道。
郗鉴听到之后,却是忽然一笑。
“陛下,这不过是他们自吹自擂的一家之言,就凭京口的供给,那里样的活数万人,顶多有个一万多人罢了。”
刘预听罢,也是觉得有道理。
江东的晋室皇太子司马绍在京口的练兵并不顺利,原本他们想要模彷汉军府兵分田的模式,但是南渡的士族和本地的土着连连反对,甚至有发生了数次动乱。
这些动乱,自然都是那些世家豪强发起的。
面对重重地压力,司马睿只能妥协退步,把原来的‘京口兵’职田数目大大减少,只是在京口附近罢了。
“不,此时不能掉以轻心,我听说那司马绍虽然年轻,却行事公允,又果断机敏,只要是投效他的人,莫不都是尽心用命,可以看出来是一个英雄人物。”荀邃却是提醒道。
刘预听到这话后,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的朝会,就是为了确定下一步的应对。
因为如今天下的局势,已经是有了几分风云突变的态势。
凉州的张寔与刘预基本维持互利的架势,因为越来越繁荣的商贸,夹在中间的秦州司马保也是吃的满嘴流油,凉州和秦州的态度都是变得越来越合作友好。
而江东的司马睿等南渡士族,却都是一个个陷入了精神分裂之中。
面对越来越稳定的北方局势,这些逃到江东的北方士族很快就分裂成了两派。
一派人是消极的面对天下局势,反正不管是跟着刘预,还是跟着司马睿,都是一样的当臣子,并不影响他们。
而另外一派人,却是已经变成了刘预的敌人。
他们既不能返回北方,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失去高人一等的士族待遇,要是让他们与庶族寒门混同在一起参加刘预的选官,那简直就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这些人就一个劲儿的鼓吹练兵自保,以维持自身的权力和地位。
但是他们却偏偏又不愿意皇帝司马睿手中有兵权,面对在京口练兵的皇太子司马绍那是百般阻挠打压。
“这些南逃的士族高门,实在是首鼠两端,若是他们尽快北返,朕也会重要他们,可现在看来,是绝对不能重用了。”
“司马睿父子如此厚遇他们,尚且换来如此结果,只怕朕是万万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的。”
刘预摇了摇头说道。
“陛下,正因为如此,更应该在徐州增兵,一旦有时机,便挥师南下,先攻破寿春、京口,然后就可以直捣建康。”公孙盛说道。
“陛下,臣觉得,对于江东不应该如此急躁,应该隔岸观火,让司马父子和高门相互制衡内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以雷霆手段击破他们。”郗鉴立刻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这怎么可以,那司马绍颇有少年英雄之气,假以时日只怕会成一方雄主,若是不尽早铲除,岂不是遗留祸患。”公孙盛说道。
“不不,江东的乱局,非是一个司马绍就能摆平的,其实力远不及王敦之流,如今王敦进攻益州吃了败仗,肯定害怕江东上下非议,面对越来越强劲的司马绍,肯定会恼羞成怒,作出非臣之事,必然不会太晚。”
郗鉴同样掌握军机重事,对于江东、荆州的局势也是非常的留意。
不久之前,晋大将军、荆州牧、武昌郡公王敦率领大军西征益州的成国皇帝李雄。
王敦率领的晋军从巴郡出发,一路上连夺数城,境内的百姓都是纷纷箪食壶浆迎接晋军。
面对如此良好的局势,王敦立刻就是飘飘然了,然后就因为轻敌冒进,在江阳、安汉两路连吃败仗,数万晋军损失惨重,不得不灰熘熘的退回巴郡了。
等到刘预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王敦已经是从巴郡率领残兵败将返回了荆州了。
“王敦新败,不是应该收敛威风嘛,难道还敢如此嚣张?”刘预有些希崎的问道。
“陛下,王敦此人最是刚愎,别人有过,必然横加非议,若是自己有过,却容不得任何人指摘,哪怕是心中都不准想。”郗鉴笑着说道。
郗鉴曾经在洛阳与王敦有过接触,对于他的脾性那也算是很了解。
这些琅琊王氏的高门子弟,虽然从来不缺乏才干,但是那身傲气却也同样让他印象深刻。
“王敦如此嚣张,那京口的司马绍岂不是要有大麻烦了。”刘预心中立刻开心了起来。
如此看来,这个王敦的性格倒是和汉末三国的袁绍很是彷佛。
一旦遭遇了兵败,首先倒霉的就是可能会嘲笑自己的那些人。
“是啊,陛下,所以臣觉得,此时不应该让江东感受到我们的敌意,反而应该派使者交好问候,让他们知道陛下没有任何的敌意。”
“只有这样,那王敦和司马睿才能真正的兵戎相见。”
刘预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现在掌握‘京口兵’的皇太子司马绍非常的意气风发,虽然兵力不多,但也已经有了强兵的姿态,面对从益州兵败归来的大将军王敦,肯定会有争一口气的想法。
最起码,也要借着王敦兵败的理由,把江东上游的江州给夺回来。
而王敦一边,虽然遭遇到了兵败,但掌控荆州、江州的实力却是依旧强悍,必然也会做出激烈的应对。
“好,那咱们就用这计策,坐山观虎斗,让王敦和司马氏先交手看一看。”
见到刘预表态之后,公孙盛也就不再言语了。
反正他的计策,就是为了针对京口的司马绍,若是王敦同样能解决司马绍,或者说两人能两败俱伤,那自然是更好的。
“陛下,如今王敦在益州新败,氐人李雄虽然得胜,但却调动了大批的兵马,听说汉中一带的兵马也已经是隐隐有减少的迹象,臣觉得应该立刻从增兵汉中,先把汉中攻取之后,不管是入不入益州,都可以尽掌主动之权。”郗鉴又是说道。
“若是增兵汉中,那肯定要增加粮草补给,那岂不是还要从关中加税赋?”刘预微微皱眉。
今年的关中风调雨顺,可谓是十几年来最好的光景。
如果能借此机会做好准备,那明年的粮食、人口都将迎来更高的爆发增长。
若是再征收大批的人力物力支援汉中战事的话,又是要耽误上一年的时间。
“陛下,汉中乃是关键所在,若是李雄回过身之后,必然先行增兵,等到那时候,陛下在汉中留下的两个城池恐怕难以保住,还不如先发制人,直接一举南下汉中。”
“关中百姓都已经遭受兵戈灾荒十几年了,如今陛下不过是增收徭役税赋,又如何不能忍耐呢。”
按照郗鉴的意思,关中的百姓都已经被折腾的几乎绝望了,如今刘预今年刚刚给了他们希望。
若是让他们贡献人力物力的话,应该会非常的顺利。
“陛下,臣也觉得应该增兵汉中。”荀邃在旁边说道。
“当年魏武与昭烈帝争夺汉中失败,才有了益州几十年的汉祚延续,如今李雄新败王敦,已经收的了益州许多人心,若是再让他增兵全取汉中,那可就是重复当年昭烈帝的局势了。”
“一旦自绝道路,再要想攻略益州,那可就是要难上百倍了。”
听到郗鉴、荀邃等人建议后,刘预又是开始思考了起来。
汉中那个地方,转运粮草的问题其实比作战的问题还要大。
一旦陷入交战,那就是先消耗彼此的粮草补给和锐气。
等到有一方撑不住的时候,再以最后的重击一局定胜负。
当年,汉昭烈帝刘备夺取汉中的时候,基本就是沿袭着这个路子。
如今看来,自己的处境与当年的曹操是一样的,而掌握着地利优势的李雄却是一如当年的刘备。
此等局面下,刘预实在有些担心,害怕出现当年曹操面临的鸡肋问题。
最少要消耗数十万人一年的口粮,然后可能得到一个‘鸡肋’的结果?
最后刘预还是同意了攻取汉中的建议,并且派郗鉴持节关中,总揽攻取汉中的一切事务。
郗鉴离开邺城的时候,正好到了邺城太学的一批太学生结业的时候。
此事原本是由郗鉴负责,如今他要去雍州,刘预便亲自接管了此事。
防守的方向主要是东平州,也就是以前的汉四郡一带。
那里的汉军就是打着这种赤色的玄龙旗帜。
东平州的汉军把这叫做‘皇汉玄龙旗’。
“将军,这些青州贼竟然寇掠到这里来了?”
一名鲜卑部将听到慕容运的话后,立刻有些惊讶的说道。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就马石津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鲜卑都嫌弃穷的地方,青州汉军竟然跨海来了。
“不,他们应该不是来寇掠的。”
慕容运神情严肃的说到。
若是汉军来辽东郡寇掠的话,肯定要去富庶的城池或者村寨周围。
那样的话,不仅是粮食钱财,还有许多的丁口和女子。
而马石津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几个活人,汉军怎么可能来这里抢掠。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些青州贼,是来抢地盘的!“
慕容运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的。
对面山坡上的坞堡明显是新筑城的,青州贼这是要把周围的道路都掌控在手中的。
只要这几个坞堡和围墙筑造起来,那马石津以南的地方,就再也不属于是慕容氏所能掌控的了。
此时,对面的汉军已经全都在山坡上完成了列阵。
慕容运眯着眼睛快速估算了一下。
大约有一千多人,没有看到什么骑兵的影子,不过他知道青州贼人刘预已经降服了髡头和索头鲜卑,并不缺乏什么马匹。
“也许他们的骑兵都藏在山坡后面,就等着我去进攻,然后再趁乱偷袭我!”
慕容运立刻想到敌人可能的阴谋。
这个时候,他派出去的那名鲜卑骑兵也快要到汉军前方了。
慕容运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今日自己先把敌人的来意探明就好了,至于是不是继续交战,还是让兄长慕容鬼去拿主意吧。
在远处数百名鲜卑人的注视下,迎风飘扬的赤色玄龙旗发出呼呼声响。
大旗下的高翼目光澹然得盯着前方跑过来的那名鲜卑骑手。
这时候,旁边一名手下向他问道。
“军主,来了一个鲜卑子,要不要给他一箭?”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弓箭。
高翼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
“别人打着素旗,若是放冷箭,岂不是太寒碜人了。”
那名部下只得悻悻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这时候,举着素旗而来的慕容部骑手也已经来到了山坡下面。
隔着大约四五十步的距离上开始大声喊话。
“我乃大晋征虏将军麾下,对面甚人,为何侵我土地,杀我兵士?”
那名慕容部骑兵先是用鲜卑话喊了一遍,然后又是用奇奇怪怪的山寨河洛音喊了一遍。
“征虏将军?是什么人?”
在两侧汉军士兵的注视下,高翼往前一步,走到了阵前大声的喊道。
那名慕容部骑兵见状,就知道这应该‘入侵者’的头目,便冲着高翼大声的喊道。
“大晋征虏将军慕容运!”
听到这个名字后,高翼没有微微一皱,心中顿时有些警惕了起来。
“慕容运,那就是慕容鬼的弟弟。”
一名留着头顶短发,两侧留着辫子的卫兵在高翼耳边说道。
“那就是慕容部的大头目了,说不定就有大股敌军在后面呢。”
高翼立刻做好的随时战斗的准备。
“我乃大汉三山郡太守高翼,回去告诉慕容运,从今日开始,马石津这里就是大汉的土地了,谁要是敢擅闯,格杀勿论!”
高翼说罢,用手一指不远处坞堡上挂着的那些首级,又是大声的喊道。
“若是不听,就是这种下场!”
随后,高翼身后的汉军都是高举起手中武器,发出了胜利者的嘲笑。
慕容鲜卑的骑兵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麻利的拨转马头往后跑去。
“怎么样,对面的青州贼,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一见慕容运之后,传话的骑兵就被追问道。
“回禀将军,对的贼人就是青州,他们是要抢土地的!”
随即,这名鲜卑骑兵就把刚刚简短的对话复述给了慕容运。
周围的几个鲜卑将领一起听完之后,都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三山郡,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三山郡太守高翼?哪里来的无名小卒。”
慕容运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三山郡?”
“哼,这些青州贼是把这马石津当成了他们的三郡了。”
慕容运说罢,就用手一指远处南边的山岭。
只见在远处最为显眼的山岭正好是三座,就在那两侧大海之间的大地上。
“这些青州贼,就是找死!”
“将军,咱们回去调兵,踏平他们!”
几个部将都是恶狠狠的叫嚷起来。
慕容运却没有立刻作答,而是继续问道。
“你可探到敌人有多少兵马?”
“小人不知!”
“那贼人可有骑兵?”
“也是不知。”
得到两个‘不知’以后,慕容运也就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兴趣了。
对面的汉军占据着唯一的大路,两边又都是有阻碍,再往两侧延伸的话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敌情不明,不可贸然行事,咱们先撤回去。”
慕容运随即留下十几个骑兵继续监视,然后自己亲率卫兵返回了。
随着浩浩荡荡而来的鲜卑骑兵,此时又浩浩荡荡的离去,高翼的心中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军主,贼人吓跑了。”一名部将嚷道。
“不,他们不是跑了,应该是回去调集更多的士兵了。”那名留着短发的军士说道。
“宇文忠,你带上几个人,去把那几个盯梢的贼人赶走。”高翼说道。
这名叫做宇文忠的短发军士,立刻领命而去。
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十几个骑兵从山坡后方杀出,直冲向那几个留在原地的慕容鲜卑骑兵。
见到敌人竟然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这几个慕容鲜卑的骑兵不敢继续盯梢了,全都是齐刷刷的往北跑路了。
望着被赶到远处的慕容鲜卑骑兵,高翼心中稍稍有了些放松。
高翼原本是青州东来人,少年时候虽叔伯在长广山做过盗匪,后来投奔刘伯根起事,被分派到了刘预麾下。
因为当时年龄太小,也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太大的功劳。
只是在刘预组建少年羽林兵的时候,他因为年龄适合被挑选中了。
刘预这一次想要在辽东郡钉下一个钉子,需要一个合适的首领,正好便是挑中了老部下高翼。
随即,高翼顶着大汉平州三山郡太守、讨寇将军的名头率领一千多人来到了马石津。
“军主,贼人若是领着大军来了,咱们怎么办?”一名部将问道。
高翼少年老成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屑的神情。
“只要咱们按照陛下的要求,把这里的坞堡和城墙沟渠筑好,就算是慕容运搬来了大军也是难啃。”
“更何况,马石津,哦不,是三山郡这里远离平州城,慕容鲜卑就算是要调集大军,一来一回没有个把月,那也是休想。”
“有了一个月的时间,咱们肯定能修筑好了。”
高翼对于将要建设的马石津很是有信心。
“那要是他们很快就回来呢?”部将又是追问道。
刚刚的数百名鲜卑骑兵已经是气势颇足,若是突然偷袭,也够这一千多汉军喝一壶的了。
“怕什么,只要做好警戒,贼人休想偷袭。”
高翼说罢,便不再理会。
当鲜卑骑兵退去之后,所有的汉军士兵又是各归各位,纷纷去忙自己手中的活计去了。
这个时候,从不远处的坞堡中,走出来几个神态惊慌未定的男子。
这几个人一见到高翼之后,立刻就是变得有些激动。
“将军,鲜卑奴都走了吗?”
“真的有了吗?”
望着这些慌张的面孔,高翼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
他中气十足的表示,刚刚那几百个鲜卑骑兵在见识到了汉军将士们的威风后,都已经吓得不战而逃了。
这几个汉人百姓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相互握着手庆幸。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苍天啊,时隔多年,终于是不再担心被鲜卑子抢掠了。”
这几个人又是继续向高翼追问道。
“将军,那些鲜卑奴以后还回来吗?”
高翼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回来,慕容鬼一直把辽东视同自己的私产,现在我们抢占了马石津,肯定会派兵来重新夺取的。”
这几个百姓一听,又是满脸的惊慌。
“那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这么办!”
高翼说罢,察啷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然后继续说道。
“来几个贼人,咱们就杀几个!”
那几个汉人百姓都是面露难色。
“可我们没有刀枪啊,就算有,也肯定不是鲜卑强盗的对手。”
高翼对此早已经有了准备。
“你们放心,大汉的天子早已经想到了。”
“咱们只需要把这里的坞堡和高墙做好,那不管是来多少鲜卑人,都绝对过不了马石津一步。”
“好好好,那我们立刻抓紧修缮马石津关!”
“不过,你们的人手还是太少了,本将军还需要更多的人。”高翼说道。xiumb.com
“对于来修筑、耕种的人,一概都是发放一日的口粮,直到关墙修缮好为止!”
几个人百姓立刻纷纷帮忙献策。
“将军,再往北走山十五里,就有一处大的城邑,那里的人口足足有数千人!”
“那你们可愿意带路?”
“带路倒是可以,不过,那里应该现在被鲜卑人占据了,就算是去了,只怕也难以作为。”
“这个都是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足够的人口,就算是有几个鲜卑人也是无所谓。”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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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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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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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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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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