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娘子为二人收拾完客房后,想着时候还早,就打算去看看惠娘,二人听了自然是要同行。她将事先准备好热在锅中的饭食用食盒装了,带着二人往惠娘家走去。
惠娘家与冯娘子家隔得不远,没过多久,几人就到了地方。
进门后,冯娘子一边带路一边愁苦道:“惠娘这都病了大半个月了,郎中换了一个又一个,药吃了一副又一副,可不仅没见好,眼瞧着竟一日不如一日了,奴家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实在没什么办法,照这样下去,奴家怕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惠娘房门外。冯娘子顿住脚步,朝二人说道:“两位公子请稍候片刻,奴家先进去为惠娘整理一番。”
房门开合间,玄耳翕动鼻翼,眉头慢慢皱起来。
见此,常辛不由奇怪问道:“怎么了?”玄耳转头看向他,压低声音道:“有妖气,很重,我能闻得到。”
常辛想了想,“会不会是牵牵?”玄耳犹豫片刻后摇头道:“不像。按照阿圆的说法,牵牵是生在金莲池内,可这里的妖气带着血腥味和凶煞之气,这是杀戮过重才会有的,应该不会是牵牵。”
不知为何,常辛忽然想起了那日在书铺看到的李志,当时,他身上就带着一股很重的妖气。
突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常辛脑海里冒了出来。
难道,是李志勾结妖物,想要害死惠娘?
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头试图赶走这个念头。
他那日在书铺见到的李志斯文有礼,实在不像是个如此狠毒之人,虽然冯娘子说他表里不一,但他在岳父过世时能亲自刨木做棺,想来纵有薄情之实,也不至于毒辣到要置发妻于死地的地步。
沉思间房门忽然被打开,冯娘子笑容勉强地往旁边让了让,“两位公子进来吧。”
常辛进屋的一瞬间,下意识就皱了眉,原因无他,这屋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气息,但才刚进来,他就觉得胸口发闷。
或许是怕病人吹了凉风,窗户都关得死紧,再加上天色渐晚,屋内光线更是昏暗,浓浓的药味弥漫在鼻尖,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几人走到床边,冯娘子将灯点上端至近前,借着灯光,常辛往床上看去,只一眼就呆住了。
眼前这个形销骨立气若游丝,如骷髅一般躺在病床上的人,竟是半月前那个身形壮硕,拎着一把砍刀和客人谈笑风生的程娘子?!
不敢置信地又多看了几眼后,常辛发现了不对劲,她的眉心似乎萦绕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
由于灯光昏暗,他看不太清晰,因此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想凑近仔细看看。
玄耳跟在他身后,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床下。
“常公子,你在看什么呢?”见常辛一直盯着惠娘,冯娘子不由奇怪道。被拉回思绪后,常辛摇摇头,“冯娘子,这屋内有些闷,我可以把窗户打开吗?”m.χIùmЬ.CǒM
冯娘子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应道:“不必劳动公子,这等小事奴家来就好。”说着,她走过去开了扇窗。
“多日未见,程娘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自觉地,常辛喃喃出声。
冯娘子听到后悲愁道:“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亲眼所见,奴家也不敢相信好好一个大活人竟然一月不到就变成了这样,奴家心里是既焦急又难过,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
后来奴家怀疑惠娘病重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请那些大师道长过来看过,可他们都……唉!奴家与惠娘相识多年,如今眼看着她命悬一线,奴家这心里真是……”
说着说着,她不禁潸然泪下。
常辛也跟着叹气,又笨拙地安慰了几句。就在两人各自发愁的时候,玄耳却突然开口道:“她病成这样也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冯娘子顿时怒目而视,常辛也一脸惊吓地回头看向他。
见两人反应剧烈,他不明所以地挠挠头,“你们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常辛欲言又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玄耳理所当然道:“就是这个意思啊,她床下藏着吸食精气的东西,病成这样很正常。”
听到这话,冯娘子迅速看向床底,神色由愤怒转为惊恐,“惠娘床下藏着东西?是……是什么?”
玄耳两步上前,一边撸袖子一边兴奋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趴在地上,伸手进去一阵猛掏,很快就扒拉出来一团东西,晃眼望去,这团东西竟然还在动。
常辛端起一旁的油灯凑到近前,几人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翠绿的包裹,包裹颜色极其鲜艳,艳到令人心惊,仔细看时,似有幽光游走其上。包裹中不知装了什么活物,一直在不停蠕动,看得人心惊肉跳。
见常辛和冯娘子均面色难看,玄耳嘿嘿一笑,抬手就解开了包袱。
在看清里面那团东西的真面目后,常辛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而一旁的冯娘子直接吓得失声尖叫,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
那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小蛇,它们浑身漆黑,身体如乱麻般缠绕成结,蛇头全都竖在上面,又黑又圆的眼睛在灯光映照下闪着幽暗的微光,打眼望去怕是有上百条。
常辛看得头皮发麻,后背生寒,一想到这团小蛇不知在程娘子床下放了多久,他更是惊惧得浑身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这……这这……”冯娘子指着蛇团结结巴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玄耳却一脸淡定,甚至还在两人极度惊恐的目光中笑嘻嘻解释道:“就是这些东西,一直藏在床底下吸食惠娘的精气,惠娘每天睡在床上,时间久了,人自然就不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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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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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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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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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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