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主是裴渡同父异母的妹妹,乃邓国公主的独女,自小受宠非常,一出生便由圣人越级封了郡主。Χiυmъ.cοΜ
她自小便在宠爱中长大,心高气傲,不仅瞧不起家中的姐妹,对下人也是非打即骂。
得知谢栀并没有老实受罚,她气得当场就寻了过来。
“阿兄,她偷了不少字稿,若是仿了字迹,拿去造谣怎么办,更过分的是,我让她罚跪,她居然还跑,你可得替我做主!”
渔阳郡主气得满脸通红,连头上的两只金凤衔珠步摇都乱晃一气。
谢栀静静立在原地,未发一言。
“往后,荔淳不得再踏进家塾一步,若有违背,随你怎么处罚。”裴渡沉吟一会儿,这才出声道。
“不行,阿兄,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渔阳表情难看,仍是不满。
若今日这般轻易便放过她,那往后府里还有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我今日事多,抽不开身看你胡闹。”裴渡说着,径自往外走,“长明,备马!”
他走得急,渔阳还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追着,“阿兄,把我带上吧,我也想进宫!”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房中的谢栀这才松了一口气。
…
老夫人年纪大了,睡得格外早,夜幕刚刚低垂,春晖园便静了下来。
谢栀从仰山台回来,在耳房中点起小灯,忽见周嬷嬷走进来,笑着对她道:“回来的这么晚,还以为郎君要将你留在仰山台了。”
谢栀闻言,却更觉难堪。
想来裴渡回来,便会明明白白地向老夫人解释清楚这一切,届时自己的处境,怕是不会如同这般安逸了。
随意胡诌两句送走周嬷嬷,谢栀走到床边,蹲下身取出床底的木盒。
里头是层层叠叠的字稿,皆是谢栀趁众人下学时从家塾取回来的。
贵女们上课时做的草稿,十几份拼在一起,便能大致凑出当日先生讲的内容。
再加上谢栀尚有旁听的记忆,也能学个七八分了。
只是今日的字稿被拿走了,谢栀只能靠着昏暗的烛光,一遍又一遍地温习前几日的内容。
老夫人不希望裴渡身边的人大字不识,上不了台面,可老夫人同样不会让她同家塾中的贵女们一般,仔细研读。
只不过是个婢女,略懂些皮毛便好了,也不至于在同郎君相处时毫无意趣。
但谢栀却不甘于此,她想学更多的东西。
早先在扬州时,谢府也是有自己的家塾的,女先生便常教导众人,女子要同男子一般,学习知识,才能眼明心亮。
谢栀深以为然。
故而如今,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悄悄在无人的深夜里学习。
其实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虽然那字稿是他人不要的,可不问自取便是偷,有违书上所说的伦理。
故而渔阳郡主发难时,谢栀心中并无不虞,只是觉得羞愧难当。
学了一个时辰有余,那灯里的蜡烛便要燃尽了,字稿上的画面愈发模糊不清,谢栀须得仔细看才能瞧清楚。
她因着困乏,时不时地揉揉眼睛,只是越揉越不舒服,最后竟揉出了泪来,带着止不住的哽咽。
谢栀不敢哭出声,怕会吵醒老夫人,只得吹灭灯火上了床榻,一双含泪的眼望着床头的柞蚕丝绸床帐,久久不曾入眠。
…
第二日清早,谢栀脸色苍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连老夫人都瞧出了异样。
“你今日倒是恭谨,我这不用你来,用了朝食便去家塾伺候吧。”老夫人笑眯眯地接过谢栀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老夫人,奴婢不去家塾了。”谢栀拿过小侍女递来的热巾帕,替老夫人擦手。
周嬷嬷从柜中取了件老夫人常穿的百子榴花如意云纹衫过来,听到谢栀这话,有些不满,“姑娘这可是辜负老夫人的一片心意了。”
谢栀受罚的事老夫人并不知情,可周嬷嬷却以为谢栀是因昨日受罚的事使了小性子,故而出言敲打敲打她。
谢栀闻言,神色凝滞一瞬,放下手中托盘,跪到老夫人身前,“老夫人,奴婢有事要说。”
“哎呦,荔淳,这是怎的了?”老夫人被她的举动一惊,忙要去扶她。
与此同时,外间的珠帘被掀起,有侍女笑着走上前,“老夫人,世子爷来给您请安了。”
说话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众人一时都抬眸望去,屋中静谧下来。
裴渡一身玄色暗纹交领长袍,腰间挂了一枚饕餮纹白玉佩,莹润生光,一看便不是凡品。
他面容清隽,眉眼虽然依旧冰冷,可在老夫人面前,却少了一丝凌厉之气。
“三郎,今日不用去刑部当值吗?”老夫人见他来,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见谢栀仍旧跪在自己膝前,她拍拍谢栀的背,温声道:“瞧你这模样,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吧,快下去擦擦脸再过来。”
单单是和裴渡在一间屋里,谢栀也觉得喘不过气,她低垂着眼,却能够感觉到裴渡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是。”谢栀匆忙起身,借着由头下去了。
直到进了内室的耳房中,她这才敢吐出一口气来。
她坐在床上,眼神放空,打量这这间小小的耳房。
谢栀已经在这间耳房中住了半年了,地方虽然不大,但一应物事俱全,处处不曾短缺。
一出耳房便是老夫人的内室,作为一个侍女来说,这是已经是顶顶好的待遇了。
谢栀坐在床前,叹了口气,知道一会老夫人便会知道事情真相,将她遣出去。
可裴渡那样的性子,既认定了她有罪,便是不会将身契文书还给她,放她出府。
这也是当初裴渡与她约定好的,裴渡虽然将她从青楼救出,但谢栀奴籍的身份并未改变,只能在裴府中做奴婢,以抵消之前的罪名。
谢栀觉得,这人简直古板得无可救药了。
根本说不通。
好一会,周嬷嬷推门进来,“姑娘,世子走了,老夫人召你过去。”
她的脸色有些鄙夷,语气也硬邦邦的,谢栀知道,裴渡已经将事情同老夫人说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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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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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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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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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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