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府重重守卫,仰山台外也有人把守,你、你怎么会轻易溜进来?”
谢栀惊疑不定,转头看一眼身后的裴渡:
“不会又是你吧?”
裴渡立刻摇头,召来一个侍卫问:
“怎么回事?”
那侍卫也是难办,附耳对裴渡道:
“侯爷,他昨天又吐了两回血,郎中说,还能活几日就看造化了,这不,今日一早就非要来见您,在外院候了半日,侯爷和夫人却始终不得空,方才小郎君让我们将灯都熄了,属下一个没回神,他就溜进来了。”
谢栀让许嬷嬷把灌灌抱到后院玩,等院中清静下来,这才问谢槐:
“你来做甚?”
“妹妹,我、我好不容易遇见你和妹夫,过了几日好日子,实在是不想死啊,你们、你们能不能大发慈悲,再多花些银子,寻些郎中给我瞧瞧?”
谢槐说着,抹了把泪,抬头时,整张脸全是痛苦和不甘。
谢栀与裴渡对视一眼,见他如此,倒也不好说什么。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会让侯爷再给你多请几个郎中的。”
等将人送走,谢栀有些担忧:
“我们方才所谈之事,不会被他听去吧?”
“不重要了,因为从此刻开始,直到他死,他身边都会有人监视。”
裴渡淡淡发话,并不在意谢槐之事。
“所以,他当真是回天乏术了不成?”
谢栀有些唏嘘:
“你找了郎中,糊弄糊弄他吧,心中抱着希望,也比被宣告死期将至来得好些。”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没一会儿,长明又入内回话,一开口便吸引了裴渡的注意力:
“查到了,那张家如大人所说,的确有鬼!早与祁陵暗中往来,侯爷可要去看看?”
裴渡闻言,立刻站起身:
“召集众人,书房议事。”
……
客栈之中。
“郎君,您的心疾主要是之前劳累过度引起的,若是能够静养,想来,有希望能康复的。”
郎中收起药箱,吩咐人去煎药。
谢槐心中想着方才偷听到的事,心不在焉的。
等送走郎中,他将煎好的药服下,可胸口仍是疼痛不堪,没有半分缓解的迹象。
没一会儿,他又吐出两口血来。
腥甜的气味瞬间充斥口腔,谢槐看着剩下的药材,猛一扬手,将其尽数扫落在地。
剧烈喘息下,他从怀中掏出灌灌方才给的糖,塞到嘴里。
随后闭目,留下两行泪。
他的命,真的快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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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那张衡带着官帽,打马要去上朝,途径长平侯府,见裴渡一身墨色交领长袍,束冠立于门外,再看看自己身上新穿上的官袍,不免嗤笑两句:
“还未恭喜裴大人袭爵之喜,听闻您要丁忧三年,这三年间,官场瞬息万变,他日您重回朝堂,怕不会已然换了天地吧?”
裴渡闻言,不怒反笑:
“张府如日中天,听闻张衡大人近日又有升迁之喜,裴某便在家中等着您一举入阁,再行贺喜了。”
那张衡见他油盐不进,自讨没趣,骑马走了。
裴渡转过身,问长明:
“消息给他递过去了吗?”
“您放心,今日一早便以西戎人的名义,约张衡在千秋节庙会旁的茶楼相见,商谈要事,说是这样掩人耳目,张衡没有怀疑。”
“祁陵那头呢?”
“前几月北边大旱,西戎缺军粮,她不会不去。”
裴渡听到满意的答案,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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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节乃圣人寿辰,当日百姓同乐,各类庙会、集市、百戏天未亮便开始准备,说是比过年还热闹,都不为过。
到了正午时分,坊中热闹一片,离这庙会最近的街巷中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这街旁便是广济渠,又称汴河。
河边不仅聚集了许多小贩,大声吆喝叫卖,一旁的高台下还熙熙攘攘围了一圈人,等着百戏开演。
此处已然是挤得无法通行,可不少人却还是一个劲儿往里挤,就爱凑个热闹。
在这样汹涌的人潮中,百姓皆未察觉,四周已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河边一处阴凉处,裴渡便装打扮,看着乌压压的人群,还有祁陵停在茶楼下的车驾,问手下的人:
“茶楼那头可准备妥当了吗?”
“侯爷放心,只等午时三刻一到了。”
裴渡抬头,看着头顶灼热的天光,擦掉额上的汗水,隐在暗处,静静等待。
没一会儿,锣鼓喧天、戏子开唱,喝彩声、吆喝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场面一时热闹到极点。
倏尔,位于汴河旁的茶楼突然从三楼处落下一人。
那人心口处中刀,摔下来时,头破血流,口中也尽是鲜血,一副死不瞑目之状。
百姓大惊,纷纷凑上去瞧,那人竟然是当朝新贵、张衡大人!
再抬头看时,却见那窗边站着两个西戎人,见众人看来,直接跑了。
“天呐!西戎人杀了张衡大人!”
“朗朗乾坤,这些西戎人在我大周地界,居然如此嚣张!”
与此同时,茶楼底下却有一身着华服之人冲了出来,赫然是祁陵。
祁陵惊慌失措,看着后头追杀她的“张家侍卫”,如过街老鼠般仓皇逃窜。
远处的裴渡瞧见,面色一凛,冷声质问一个急匆匆跑来之人:
“怎么还未解决掉!”
“侯爷,她、她身上不知带着什么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全部过去,势必要在此时除了她!若是错过了今日,再想杀她,便是难了!”
裴渡冷声吩咐,一时间,身后几个同样打扮成张府人的侍卫纷纷冲入人群中。
一时间,人群慌乱不堪,祁陵见身后的几个西戎护卫全部被这群人抹了脖子,吓得肝胆俱裂,看着身后冲过来的人,拼命往前跑。
忽然,她瞧见裴渡的身影,顷刻之间,便想通了是怎么回事,大步朝他跑来,高声喊叫:
“裴大人,你在这,你一定要救我,若是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杀死,那你、那你也有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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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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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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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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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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