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摸够了吗?”
谢栀收回手,淡淡问:
“疼吗?”
“以前疼,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裴渡只着一条中裤,翻身下床。
在进浴房前,又对她嘱咐一句:琇書蛧
“你且等会再洗,虽是夏日天热,但凉水终归不好,我让他们去烧热水了。”
谢栀点头。
等听见浴房中水声响起,她撑着坐起身,在床底下凌乱的衣裳中翻找,欲取一件外裳。
翻找之中,裴渡的外裳被她丢到一旁,谢栀却见一个松绿色的东西掉了出来。
谢栀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她罩一件衣裳下床,捡起一看,见那是个半旧的荷包,上头有些地方的针线都已经脱落了。
黑暗中,谢栀看不太清,于是又重新将灯点上,灯下,荷包上的绣样映入眼帘,叫谢栀眼眶发热。
她看着那拙劣的绣像,一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心头一般,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做什么?”
浴房中水声早已停了,裴渡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面色有些阴沉。
裴渡的语气是少有的凌厉,因为出来的急,他身上的中衣甚至都没来得及穿好,大剌剌地露着结实有力的肌理。
谢栀刚抬起头,就见他一把夺走自己手中的东西,攥在手心。
“大人,这荷包有些旧了,要不我……”
谢栀说到一半,就见裴渡冷冷看她一眼,脱靴睡到床内侧去了。
外间有侍女送了热水进来,谢栀坐在床边,碰他一下,他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裴渡,你又抽什么风?”
“这是我的亡妻送我的,只有她能碰,你是吗?”
裴渡语气有些沉闷。
“我不是,我不碰你们的东西,行了吧?”
谢栀也来了脾气,本想同他将事情说清楚的,见他这样,直接下床去浴房了,等再回到床上时,见裴渡已然握着那个荷包睡熟了。
谢栀看着他的睡颜,心中却是一团乱麻,无眠到天明。
……
第二日清早,一行人打点行装,启程去广州。
裴渡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儒雅的嘴脸,微笑着同一干韶州官员道别,又暗自威胁一番,不得将他近日之事传出去,得到保证之后,这才上了马车,启程去往广州。
马车中,谢栀正躺在小榻上补眠,裴渡坐在她身侧,百无聊赖地翻阅一本古书。
行至半路时,许嬷嬷将灌灌抱了上来。
“娘子,灌灌方才睡了一觉,他睡醒见到外头陌生,有些害怕,想来找您。”
谢栀被吵醒,坐起身道:
“好,嬷嬷,你回去休息吧。”
灌灌上了马车,看谢栀一眼,犹豫要不要说话。
他嗓子已然好些了,但还是被勒令闭嘴。
在车厢内和两人大眼瞪小眼站了一会儿,灌灌忍不住道:
“阿娘,为什么我们的马车和……”
“灌灌,阿娘昨日说过了,不和你说话。”
谢栀捂住自己的嘴,重新躺了回去。
灌灌又走向裴渡,将脑袋往裴渡的腿上倒:
“叔叔,方才我们路过市集,许嬷嬷……”
“叔叔今日也不能同你说话。”
谢栀又重复一遍。
裴渡看了看她的眼色,继续拿起书翻看。
见两人都不理自己,灌灌有些恼地一跺脚:
“那你把爹放出来!”
谢栀摇头:
“从前便和你说过,十日才能见一次,一次至多一个时辰!如今才几日?下去!”
“我不!”
灌灌环顾四周,爬到角落里的位置上,挨着裴渡躺下,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
韶州与广州本就临近,一行人在驿站中又歇了一晚,第二日黄昏时便到了广州经略使府邸。
裴渡一手抱着灌灌,一手牵着谢栀,带着一干人等往里头走。
长明看到裴渡手中的幼童和与四年前没两样的谢栀,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那日清晨,在裴渡决定留在韶州几日时,他便先打发长明和长乐先来广州打点上下。
虽然他真的很想留下来看戏,可奈何命令难违,直到今日才一睹这两人真容。
“大人,往里头走。”
他带着裴渡一家三口人入内,屋中上下已然打扫干净,各处都放了层层帘帐,以防蚊虫入内。
等进了正屋时,裴渡将灌灌放在里头,谢栀见此处四周都围了纱帐,屋中四角虽有冰鉴,但还是难掩重重热意。
“裴渡,这里又热又潮,待久了谁受得住?灌灌还那么小,万一……你还是让我们去别的地方小住吧,江南就不错,离这里也近,不如……”
裴渡按住她的肩,四下望一圈,见长明已然出去了,便道:
“我知道,应该把你们安置在别处的,但你也知道我的顾虑,只要我一瞧不见你,你的鬼主意就冒出来了,你放心,你们母子就在屋里,和冰块待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差池,等事情一完,我们就……”
谢栀看一眼熟睡的孩子,拍开他的手,有些烦躁:
“什么事情一完?裴渡,你是被外放到这的,没个一年半载,陛下会召你回京?还有,你到底因为什么被外放?”
裴渡见她神色不虞,只继续安慰道:
“不会的,你给我两个月,最多两个月……”
话未说完,长明在屋外道:
“郎君,广平王知道您今日赴任,特地下了帖子,邀您过府一叙。”
广平王是陛下的皇叔,早些年被封为藩王,封地就在这一带,谢栀不用想便知道不是个受宠的。
裴渡听到这话,却是冷笑:
“好啊,他倒是心急得很,走,去见他。”
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谢栀心中疑窦丛生。
大人,他为何会被外放到这儿来?
这四年,家中怎么没有逼他成婚?
她“死”后的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栀在屋中转了一圈,刚想出去看看,就见长乐守在外头。
“长乐,你怎么没走?”
“大人命属下看着你们。”
长乐同从前一样,一贯地面无表情,可谢栀却能感受到,他神色中对自己的不满。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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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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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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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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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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