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只是你给我找了份那么好的差事,我却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不用……”
谢栀刚开口,小腹便胀疼起来,想是那避子汤起了效用。
“晴仪,我可能要在你这休息一会。”
谢栀刚说完,门便被扣响,居然是长明的声音:
“姑娘,世子下朝没看见您,便来接您了。”
“什么?”
晴仪一愣,只见一旁的谢栀唇角苍白,额上尽是冷汗。
“荔淳,怎么办?”
“没事,我能忍……不出去,反倒惹人生疑。”
她忍着不适出门,见裴渡依旧穿着上朝时的那身官服,立在阶下等她。
晴仪有些紧张,谢栀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努力浮现出笑意,朝裴渡走去。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腿软。”
谢栀将脸埋在披风里,低着头小声道。
裴渡耳力过人,自然听到了她的话,他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两声,硬邦邦道:
“那还出院子做什么?”
将人塞入轿中,裴渡替她放好轿帘,大步走在最前头,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而里头的谢栀,却是再也装不下去,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好不容易捱到仰山台,谢栀想回床上休息,可裴渡又拦住她:
“用完午膳再睡。”
“大人,我真的累了,我一会睡醒了会吃的。”
“你好好吃饭,吃完了,我就把那东西给你。”m.xiumb.com
听到这话的谢栀,纵使身上再不舒服,腿却也舍不得再往床上迈一步了。
撑着身子同裴渡用完午膳,长明果真从外头进来,将一个锦盒递给她。
谢栀见到那锦盒,眼睛都亮了,等东西一到她手上,便立刻打开,取出里头的文书,细细端详。
“这上头的文字俱全,可怎么不是官府的印,而是大人的呢?”
“案子由我操办,扬州官府未曾经手,故而一律盖得是本官的印。”
“好。”
谢栀听完,不再怀疑,迅速起身走到正厅,将那张薄如蝉翼,却似有千斤重的纸扔到到炭盆中。
直至看到它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一颗心这才落定。
此后,她便摆脱了奴籍,就算逃走,也不会落上一个逃奴的罪名。
刚走到门后,又听外头传来裴渡和长明的谈话声:
“事情查清楚了么?”
“属下又将那男子细细审问了一遍,不过其中有些细节却对不上,属下决定找个机会约宋姑娘出来对峙,您放心,不消三日,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听到此处,谢栀腿一软,险些站不稳。
裴渡,居然还在调查这些事吗?事情一旦查清楚,那自己下药的事……
不成,反正如今文书已经销毁,她得尽快离开才行。
……
入夜,春晖园。
昏暗的梢间中,谢栀递给周嬷嬷一件镯子,周嬷嬷举着镯子瞧了瞧,笑呵呵地对着她身后的晴仪道:
“正好碧桃前些日子被放出去了,你就顶碧桃的位置,做二等侍女吧,随我来。”
“是,多谢周嬷嬷。”
两人一路出门往后院去,消失在了谢栀的视线。
她转身,从屏风后走出,见老夫人正倚在榻上假寐,身旁立着两个侍女。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是她,眼角微眯,嘴边也露出笑意:
“哟,你今日怎么来了?让我瞧瞧,几日不见,倒像是瘦了许多。”
“老夫人别笑我,奴婢日日胡吃海喝,怎么会瘦呢?倒是老夫人要好好保重才是。”
谢栀说着,拿出自己带来的一对护膝,递给一旁的侍女:
“老夫人,如今虽然入了春,但我听世子说,九峰山依旧冷得紧,您别冻着才好。”
“你有心了。说到三郎,我也有话要交代你,那日的事,不用说我也知是他,否则宫里的消息还未传出,那婉娘一个平头百姓怎么会那么快知道公主被废?”
“他父亲是软弱无能,当初老侯爷甚至想改立二郎为世子,可却被我拦住,因为我知道,只有大朗这般中庸的性子,才能守得侯府安稳。”
“你在我身边也待了半年,我当你是自己人,你多替我劝劝他,万事朝前看,一直背负着仇恨,焉能不累呢?”
谢栀伏在她膝上道:
“老夫人,您对奴婢的恩情,奴婢一生都不敢忘。”
不过老夫人嘱托自己的事,她怕是办不成了。
她说完,重新退后几步,行了跪拜大礼。
“这孩子,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急忙叫人将谢栀扶起来,刚欲开口,裴仙窈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母亲安好,哟,荔淳也在呢。”
“今日是去哪啦?一日不见人。”
“两个孩子闹着要去集市,我便带他们去西市看了看胡人的杂耍,吃了些西域之物。”
“我是一贯不大喜欢你们去那些地方的,鱼龙混杂,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老夫人有些不悦地皱眉:
“下不为例。”
裴仙窈身旁的侍女接话道:
“是啊,老夫人不知道,今日在西市还遇见一个神神叨叨的游士,非要给四姑奶奶算卦,问姑娘什么……今生若为绘卷之人,重新执笔,又会做何抉择……。”
“你这丫头,口无遮拦,这些方士之语,岂能放在心上,还说给母亲听!”
裴仙窈轻斥。
老夫人正想教训她,就见周嬷嬷走了进来,道:
“老夫人,世子派人来寻荔淳姑娘了。”
“他倒是一刻也离不开你似的,快去吧。”
老夫人冲谢栀摆摆手。
……
第二日晌午,送别老夫人的车队,裴渡领着她往回走,嘱咐道:
“圣人说此次破案大捷,要在宫里办一场延臣宴,我夜里会晚些回来,你不必等。”
谢栀闻言,有些不舍地揽住他的脖子:
“大人,能不能不去呀?”
“此次不成,以后一定多多陪你,快把手放开,现下是在外头。”
谢栀不情不愿地将手放下,心中冷笑。
装什么?
床上床下两副面孔,不累吗?
“那我今夜去找晴仪睡,好不好?我有许多话要和她聊呢。”
“不行。”
裴渡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
“就一次嘛,大人先前才说都依我,难道现在就要反悔了吗?”
“好吧,明日辰时前,必须回仰山台。”
外任在即,圣人给他批了几日假,裴渡决定明日带她去京郊的一处温泉庄子玩。
方才本想告诉她,不过看她这没良心的样儿,他决定明日再说。
“我不想叫侍女跟着,膈应死了,你可别再罚她们。”
谢栀这头絮絮叨叨地嘱咐,裴渡却已然想象到明日她的激动模样,闻言道:
“好,都依你。”
—————————
傍晚时分,谢栀亲自目送裴渡上马,随后立刻回到仰山台,走到耳房中掩上了门。
她屏退下人,换上一身轻便的窄袖薄衣,随即开始收拾行装。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错过的话,谁知道下回要等到什么时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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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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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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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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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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