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朝眼里露出一丝疼惜。Χiυmъ.cοΜ

  又看了看自己圆乎乎的肚子,朝朝莫名有几分惭愧,不由偷偷吸肚子。

  玉珠眼眶发热,她并未从公主眼里看出任何嘲笑讥讽,反而公主怕灼伤她一般,偷偷吸肚子。

  她噗嗤笑了一声,大胆的拉着公主的小手。

  “公主,玉珠不难过。玉珠能遇到公主,是玉珠最大的福气。”她很庆幸,能遇到公主。

  陆朝朝反握着她,对她重重点头。

  两人吃完早膳,便听得门外通报:“周县令求见。”

  玉珠小声的碎碎念:“昨夜周县令彻夜审案,手中沾了人命的都被收押。”

  “婴儿沟,有两百三十六具骸骨。”

  “这只是完整的骸骨,还有很多凑不齐的碎骨……”山上狼群众多,新生儿骨头软,许多只留下手指粗细的一截骨头。

  她们来人间,就像是历劫。

  “村中统共六百多村民。”半数,手中都染了血。大多数,还不止一条。

  当真气得周县令脑子充血。

  “按北昭律法叛吧。”北昭律法完善,对婴孩亦有相迎的制度,只是,如今许多人不曾上报,并不引起重视罢了。

  这一次,正好杀一儆百。

  周县令点点头:“是。”

  “村中女童这会可以乘坐本官马车去报名,晚点就能出结果。必不让人谋夺她们名额……”

  待陆朝朝应下,玉珠才站起身随县令出门。

  “烛墨,你去请些高僧来超度吧。”陆朝朝说完,谢玉舟唇角动了动……

  “不如……我……我来吧。”他有些别扭,但又怜悯枉死的婴孩。

  “那群老和尚说我是佛子转世,我超度必定比旁人更好。”

  陆朝朝捂着嘴偷笑:“朝朝替她们谢谢玉舟哥哥啦……”谢玉舟顿时挺胸抬头,掏出木鱼往门外走去。

  待众人收拾完东西,天色已经大亮。

  县令的马车已经吱呀吱呀回村。

  村里哭声一片,无数老太太跌坐在地,拍着腿崩溃的大哭:“自己生的,自己给的命,怎么就杀不得呢?我们只是想要个儿子,有什么错?”

  “县令大人饶命啊,我们知错了。”

  “以后那些丫头片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把她供起来,养的跟大家闺秀似的,绝不磋磨。您放过我儿子吧……”

  老太太们哭嚎着,家中儿子被抓,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有许多亲自动手的老妇人,此刻也被关押收监。

  全村哭声震天。

  马车还未停稳,玉珍便飞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娘,娘!我选上了!”小姑娘满脸狂喜,雀跃的朝着妇人冲去。

  “娘,书院中还在招人打杂,你也去书院好不好?”玉珠并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外。

  她已经问过,女学缺打杂的人,平日里她下课可以去帮忙,母亲在身边她才放心。

  妇人热泪盈眶的点头:“好,娘随你去。”

  她被拐进大山,曾逃过无数次,她原以为此生无望。

  没想到……

  妇人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娘,我们可以联系外祖了。娘终于可以回家,可以离开这里。”玉珠心疼母亲。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和旁人不一样。

  只有她的母亲,时常会脱口而出诗句,但大多时候,她都不言不语……对整个村子露出强烈的排斥和憎恨。

  只有她的母亲,时常会逃跑,会被抓回来打的皮开肉绽,甚至用铁链锁在猪圈内。

  她手腕上,有好几道血痕。即便大夏天,手腕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的母亲,不属于此处。

  她曾听村里人偷偷说过,母亲刚来村里时,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来时身姿窈窕十指不沾阳春水,肌肤似雪,连头发丝儿都是香的。

  据说,还写的一手好字。

  可自从她往外传信求救,就被酗酒的父亲,将她手指折断。

  她右手已经不能写字,只能做些粗糙的活儿。

  此刻妇人听得此话,勉强露出几分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

  “不找了,娘守着你过。有玉珠,就够了。”

  她的家,想必已经容不下她。

  她早已认命。

  这些年,随着一个个孩子死去,她不断的麻痹自己,不断的将自己当成真正的王家妇。试图融进这个家中,或许,她就不会这般痛苦。

  “娘,为什么?”玉珠知道她在墙脚写下的字。

  那是她真正的名字,姚静仪。

  听着,便有书香之气的名字。

  她曾求母亲取个好听的名字,但母亲毫不犹豫的拒绝。后来才得知,她曾据理力争给长姐取名,甚至教长姐认字。结果,长姐还未及笄便被老鳏夫看上,早早丧命。

  母亲所拥有的一切,与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反倒成为筹码。

  她再不敢教授任何一个孩子。

  但依旧,救不了她们。

  “娘的家中,乃书香之家。家中世代都是读书人,你外祖,最是古板迂腐。回不去了……”

  玉珠微怔:“一切,并不是母亲的错。为什么要受害者承担?”

  姚静仪看着她,摇摇头没说话。

  但想起女儿被收进女学,心中又忍不住想为女儿搏出路。

  心中便决定,偷偷写一封信吧,权当为了孩子。

  陆朝朝正要上马车,突的挑眉:“姚家?”

  玉书低声道:“书香门第,注重规矩的读书人,恐怕是西河姚家。”

  “姚家总是以圣人弟子一脉自居,在读书人中颇有几分清高。”圣人以书入道千年,凡间无数读书人以他弟子自居,但时隔千年,谁知真假呢。

  “若是姚家,恐怕会将她拒之门外。”甚至,绝不会认她。

  陆朝朝摇摇头,笑眯眯的看着玉珠。

  “拒之门外,或许是好事哦。”

  “她的依靠,远比姚家更稳当。唔,或许姚家有朝一日会巴巴的跑过来呢……”玉珠自马车下来,身上便隐有华光流动。

  她,或许会成为第一粒星火。

  突然……

  她身上一道金色的光芒涌入陆朝朝眉心,善善身上也分的一些。

  陆朝朝仰头看着天。

  无数星火自四面八方升空而起,仿佛化成一粒粒火种。

  漫天的功德……

  尽数涌入陆朝朝和善善身上。

  还有一部分飞向京城,落入被掘坟的家族中,将会护佑他们千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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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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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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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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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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