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有时候想想,若是就此死去,父母也能好好过日子。”

  “可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我梦到他们在哭泣。放不下啊……怎么忍心放下呢。”

  老太太无声的呜咽。

  “他们还怀着一个信念吧。”

  “我幼年刚确诊时,父母夜夜哭泣。那时一家人都憔悴不堪,但父母心很好……”

  “明明自己都过的不好,却又看不惯这世间疾苦。”

  “有一日往返医院与家庭时,路上遇到个乞讨的老人。那时我的病正值紧要关头,一分钱掰做两半花。父亲将自己的午饭,给了老人。自己生生饿了一顿。”

  “老人说,我们所求,会在十八岁那一年,迎来转折。我会百病全消,逢凶化吉。”

  “父母一直怀着这样的信念。”

  “可我在十八岁那一年,接住了坠楼的孩子。”

  如今,她来到异世多年。

  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经历。她每一日都要回忆过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不属于这里。

  在遥远的地方,有人等自己回家。

  “日代表阳,月代表阴。日月同辉,唯有……”陆朝朝语气微顿。

  太阳与月亮同时高悬于空,唯有,时空逆转才会出现。

  她突的坐直身子。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出生被溺毙。

  渣爹带着陆景瑶顶替她的身份……

  再然后……

  崇岳作为时空之神,强行逆转时空,将自己再次投入轮回。

  逆转时空时,时空会出现空间裂缝,因缘际会之下极有可能将契合的灵魂吸走。

  陆朝朝一拍脑门。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妖界冥冥之中仿佛在召唤她。

  这里有她欠下的因果债。

  “我有办法送你回去。”陆朝朝想了想,如今有神丹相助,勉强能开一丝时空之门。

  老太太一怔。

  随即坦然一笑:“小丫头,你不用哄我开心。我啊,为了回家,不知被多少人骗过。我已经认命啦……”

  “朝朝真的可以哦。”陆朝朝掐指算了算。

  咦……

  她只是试了试,虽然隔着不同的时空,略有些阻挡,但她依旧算到了。

  她仿佛与献祭前,有点不一样了。

  “祖母你名唤陈月莹,父亲陈光林,母亲王玉芳对不对?”小姑娘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老太太苦涩的笑容微顿。

  她惊愕的目光看向陆朝朝。

  她从未将父母名字说出口过!就连阿蛮也不曾知晓!可面前小丫头……

  她突的捂嘴,浑浊的眼泪一滴滴滚落。

  “朝朝……你……”

  “我会尽力将奶奶送回事发之时。”

  “唔,朝朝在妖界待不了许久。”

  “而且,祖母的身子也撑不下去了。”

  “祖母尽快与阿蛮姐姐告别,朝朝便早些送您归家。”陆朝朝仰着头,说话软软糯糯的。

  老太太泣不成声,捂着嘴不断的落泪。

  她原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一辈子带着遗憾离世。

  却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紧紧的抱了抱朝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朝朝知道她无法平息情绪,打了个哈欠,这才从躺椅上滑下来,进屋睡下。

  夜里,万籁俱寂。

  小姑娘睡觉不老实,将被子踢到床角。

  少年无声的出现,将薄被盖在她身上。

  看了眼打地铺的谢玉舟,见他自觉睡地上,倒也没做什么。

  谢玉舟哪里知道,他若不是躲锅打地铺。明早起来,他将会睡在猪圈里。

  天刚亮,便听得小院外的木门拍的砰砰作响。

  “来了来了,轻一些。门快拍掉了。”阿蛮声音娇俏,将剁碎的菜叶倒给鸡鸭。在围裙上擦擦手,便急忙去开门。

  陆朝朝和谢玉舟正端着碗坐在门口吃早饭。

  “开门开门!”

  阿蛮刚要开门,大门便被人猛地推开。

  阿蛮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中年男人眼神扫了眼院内,瞧见阿蛮时眉头狠狠皱起,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身后还跟着不少村民,皆是满脸厌恶的看着阿蛮。

  “蛮丫头,你怎么又回村了?”男人声音有些低沉,仿佛酝酿着怒意。

  “村长,此处是阿蛮的家。阿蛮回家,有什么不对吗?”阿蛮紧抿着唇。

  村长身后冒出个老妇人,眼神贪婪的看了眼小院。院子干净敞亮,比自家还修的漂亮!

  一个终生不嫁的老女人,带着个棺材子,凭什么住这么好的院子?

  老太太年迈,能活几日啊?

  只要蛮丫头滚出村子,这院子……

  老妇人双手叉腰,泼辣道:“什么家,你就不该活着!你这种生来不祥的东西,就该与你娘一块儿死了。”

  “娘死父不详,不知哪里来的野种。”

  “村子留你活到现在,已是仁慈。”

  “还快速速滚出村子,当心给咱们村召来祸患!”

  “咱们等会还要进山祭山神呢,你娘整日闹着被山神要了身子。还不知有没有连累咱们村呢。”

  祭山神,每十六年一次。

  上次祭山神,阿蛮的母亲便在山中走失。

  “你娘不干净,你又是个棺材子,咱们村留你不得!”

  “还不快滚!”老妇人咄咄逼人,眼神贪婪又绝情。ωωω.χΙυΜЬ.Cǒm

  “舅奶奶,我敬你是长辈,不愿对你口出恶言。但我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的!”阿蛮眼中含泪,但一步也不肯退。

  “我母亲干干净净,你若再诋毁她,别怪我撕烂你的嘴!”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想要这房子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此妇人是她大嫂,为房子来过好几次!

  老太太并不喜欢大嫂,大嫂为了美食方子,差点入室行凶。

  若是好好说,或许念在原主的情面上,帮一帮。可她心术不正,老太太也是个硬骨头,宁愿搬出家门断绝关系,也不肯就范。

  老妇人轻咳,面上有些尴尬,眼底闪过一抹怨恨。

  老太太是她终生未嫁的姑子,她把房子留给一个母死父不详的孽种,也不肯给自己,凭什么!!

  自己有好几个儿子,将来给她摔盆,给她送葬,体体面面多好!

  “妹妹,你把我想得多不堪啊。我是为了全村着想!”

  “这死丫头,留不得!当年就克死她娘,如今三门亲事,全都出了差错!”

  “她会害死咱们村啊!”

  “将她赶出去!!”

  “对,赶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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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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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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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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