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不安的老太太,死死抓着芸娘,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张开嘴,嘴里满口鲜血。
活埋前被人灌下热油,瞧着便让人难受。
她缓缓睁开双眼。
她瞧见芸娘,似乎呆了呆。一双眼中老泪纵横……
容澈想要靠近,老太太渐渐又开始不安。
“澈哥,你在马车外等我。她害怕你……”芸娘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她浑身都在发颤。
容澈见芸娘再次点头,便跳下马车,侯在门外。
只注意力依旧在马车内,深怕芸娘有任何不测。
“你别怕,这里没有伤害你的人。”
“我叫芸娘,来自北昭。”
芸娘轻轻给她擦拭脸上的伤口:“天气渐热,脸上伤口要擦药才能好。以后我每日来给你擦药,你别怕……”
“你的十指不要用力,你手指……”芸娘面露不忍。
“还得将血肉养回来。”
“马车外的男人叫容澈,是我相公。你若需要帮助,可以寻他。”
芸娘性情温柔,老太太情绪也逐渐平复。
“你是南国人?”
老太太顿了顿,随即点头。
“你的家人呢?”
老太太浑浊的眼神中满是泪光,只有一声声呜咽。
半个时辰后……
直到老太太哭着睡去,芸娘才萎靡不振的下马车。
“触景伤情想到宁氏了吗?”容澈见她如此,便道。
芸娘轻轻点头。
“大抵是怀孕所致吧,瞧见她凄苦,心头便难受的紧。原本,我也不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啊……”芸娘颇为不解。
“再有两日就能见到宁夫人,别急。”
“从知晓你的身份开始,我便派人去南国打探过消息。”
“宁夫人对陛下有恩,又曾与她喝过交杯酒,真正结为夫妻。还为他产下女儿,更是因他九死一生。”
“全南国百姓都看着呢,他总归要善待宁夫人的。”
“宁夫人住在南都,再有两日就能见到。不急……”
容澈低声劝道。
芸娘转头看眼马车,心不在焉,瞧着颇有几分疲惫。
芸娘回到马车时,陆朝朝已经命人热好苏家祖宗汤。
“给马车上的外……老太太喝一碗吧。这灵龟补气血,能滋养身子。”
芸娘笑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大方起来的?”
【哎,该怎么和母亲说呢?】陆朝朝心里嘀咕。
许氏一愣,朝朝有什么不好说的?
“朝朝一直就大方呀。剩下的灵龟汤,老太太一碗,母亲一碗,容爹爹一碗。”小家伙将补汤分配完毕,这才捧着下巴发愣。
许氏总觉得她奇奇怪怪,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
就连心声,都神神秘秘不敢吐露出来。
“对了,朝朝你等会画一张辟邪符吧。你娘大抵被哪里来的小白脸缠上了。”容澈心里酸溜溜的,又酸又气。
“怎么了?”陆朝朝诧异的看着他。
她没发觉母亲被邪祟缠身的气息啊。
“你母亲总是梦见一个小少年,生的眉清目秀,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夜夜入梦,在你母亲跟前哭。”
芸娘摆手:“不像孤魂野鬼,只嘴里喊着什么小气,让我做主。”
“像是来告状的……”
陆朝朝…………
小天道!
【狗东西,真是皮痒。还敢找我娘伸冤?】昭阳剑蠢蠢欲动。
“好的娘,等会朝朝就画符驱邪。”
【驱啥啊驱,他又不是邪祟。】
陆朝朝心里吐槽,但面对芸娘却极其乖巧。
勉强休整一两个时辰,车队再次启程。
“登枝,派两个细心的丫头过去。老太太若有需要,便时刻听着,不得马虎。”芸娘心头惦记老太太,不由吩咐道。
陆朝朝耷拉着脑袋,又偷偷给老夫人喂了些灵泉,才偷溜出马车。
刚下马车,就被陆砚书抓个正着。
“朝朝,跟大哥骑会马。”陆砚书虽是文官,但君子六艺中本就有马术,他倒也能驭马。
单手将小家伙抱在怀中。
“朝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从开棺起,小家伙脸色就极其难看。
“你认识棺中人!”陆砚书语气笃定。
小家伙趴在大哥怀中,声音闷闷的。
“你不要告诉娘亲,她会生气的……”瞧见生母被如此虐待,母亲只怕要气疯。
陆砚书心头突突的。
“那个老人……”
“是外祖母。”小家伙说完,便瘪着嘴哇的哭出来。
她虽与老太太没什么感情,可自家血脉相连的亲人受到如此非人的折磨。谁能不难受呢?
眼泪哗哗的抱着大哥:“呜呜呜,他们烫哑了外祖母的喉咙。”
“用热油泼在她脸上,毁她容貌。”
“南国那群坏蛋,不想让我们找到外祖母。”小家伙不敢告诉母亲,娘亲还怀着孕,会气坏的。琇書蛧
饶是陆砚书,听得此话,也不由呼吸一滞。
极其艰难道:“那是,宁夫人?”
“嗯。”
陆砚书捏着缰绳的手掌微紧,牙关紧咬,眼中压抑着怒气:“他们怎么敢!”
“他们打着认亲的幌子,让母亲千里迢迢与宁夫人相认。如今却背地里活埋宁夫人,这是何意?”
“该死的东西,畜生不如!”
陆砚书骂的南国老皇帝。
“而且他们给外祖母用了钉魂术,要将外祖母生生世世困在坟墓内,不得转世。”
“他们是神侍,大概怕外祖母死亡后去阴曹地府告状。”
陆砚书满脸冷笑,真是好盘算啊!
陆砚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低声哄着朝朝道:“朝朝,暂且不要告诉母亲可好?”
“让外祖母养好伤再告诉她吧,这路途遥远,免得让母亲劳神。”
“朝朝年岁小,容易说漏嘴,这几日便跟着大哥吧。”陆砚书深怕母亲听到心声。
小家伙乖巧的点头。
芸娘在这两日里,与老太太关系突飞猛进。
老太太面上双手都缠着纱布,一双眼里也隐隐多了一丝笑容。
她的女儿若活着,也应当儿孙满堂了吧?
两日后。
车队停在南都城门外,守城将士大声道:“恭迎皇孙殿下……”
马车内,老太太神色缓缓一凝。
她浑身颤抖,又恨又惧的指着南慕白,眼珠鼓起,血丝乍现。她死咬着牙,瞪着高高在上的南慕白。
眼中满是恨意。
“啊!啊?”她指着马车外的皇孙。
是那个负心汉的孙子!
芸娘拉住她的手,温柔道:“他是皇孙殿下,我是他流落在外的姑姑。在外三十六年,回国寻亲呢。”
“你别怕,我能护住你。”
只一句话,便让老太太惊在当场。
呆呆的看着她,迟迟回不过神来。
她是……
我的,女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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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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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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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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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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