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未婚妻指挥着十个工程兵,运了一批水泥、大漆出来。
她自己手里,则提着一筐白垩土。
晏泱趋步上前,问道:“你又有了什么奇妙点子?”
看长公主这一副要干大事的架势,他就知道,她又要整新鲜玩意儿了。
慕听雪见未婚夫的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细汗,便明白了,是有人通风报信,他从练兵校场一路疾跑过来的。
“制粉笔。”
“何为粉笔?”
慕听雪的苍壁瓶空间里,没有现成的粉笔,她只能卖关子:“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借你的军工厂或者军械所用用,帮我打造两件模具。”
“没问题!”
晏泱爽快地应下,“军工厂就在附近。军械所在城里。”
准确地说,军工厂是一座小城镇。
网罗了天下最优秀的铁匠、兵器匠,无数个窑炉,日夜锻造。
而这座极为庞大的军工厂,是由摄政王控制着的。他不仅掌控着天下武库,还掌控着天下铁器。
盐铁都是重税,民间是不允许私铸兵器的,一旦发现就是谋反罪。就连猎户用的弓箭,都需要向当地县衙登记数量,记录在案。
“模具不复杂,你稍等,我给画下来。”
慕听雪接过未婚夫送来的纸笔,三下五除二,就绘制完毕。
“有些像蜂窝。”
晏泱瞧着图纸上的东西,她画出来的画,非常逼真,还很立体,与传统的山水画完全不同,“几百个孔。”
慕听雪道:“让军工厂等比例复原出来就可以了,长宽我都标注了。”
半日功夫。
军工厂就把慕听雪要的制粉笔磨具,给做出来了。
长方体,里头密布着约四百个圆孔,每个孔下头都是粉笔大小的细圆柱形。
“把白垩土碾碎成粉。”
破碎的步骤,不需要慕听雪亲自做。
晏泱很勤快,取来了碾子和臼:“你是说筐子里的观音土?”
观音土的土质,本就比较松软,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碾成了白色的粉末。
“原来这个就是饥荒的时候,百姓吃的观音土。”
慕听雪有些惊讶,她只知道它是制作粉笔的主要原料,化学名是白垩土,广泛地分布于丘陵地带,夹在山上的岩层之中,主要成分是碳酸钙。
“嗯。”
晏泱没吃过,但听说过,“军队里建营地时,有时候会用来粉刷。前些年军中粮饷不够,有些士兵饿极了会吃一点。”
慕听雪道:“可千万不能再吃了,身体是无法吸收这种观音土的,它是会让人产生饱腹感,吃多了会便秘,不消化,饥饿着活活腹胀而死。”
晏泱看她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再不似之前森然戾气:“你用土豆换了那么多军饷,不会再有士兵饿肚子吃观音土。”
观音土,也就是白垩土的粉末,摄政王碾出来了。
慕听雪又加入了一点儿具有加速凝固作用的石膏。
然后,把粉末倒入木桶中,兑入合适比例的水,进行搅拌。再倒入粉笔磨具中。
用薄薄的小木板,把磨具上浮着的白色浆液给刮到另一个备用桶里。
一刻钟不到。
“凝固了。”
晏泱惊奇地发现了模具中,白色浆液,成了白色的固体。
慕听雪把粉笔磨具,倒转过来,放在竹台上轻轻磕了磕,一共四百支洁白的粉笔,就从磨具的圆孔中脱落出来。
“放在竹板上,晾晒一会儿。”
十月的太阳,还不错,没多久这些粉笔就晾干了,硬硬的。
中午的时候,慕听雪让工程兵,在镇北营地一堵显眼的墙壁上,也砌了一堵黑板,有点儿类似于公告栏。
这会儿也已经凝固阴干。
她取出一根白粉笔,在军营的公告栏黑板上写道——铲奸除恶,保家卫国。
晏泱看着那一小截白色的粉笔,在她的手里,焕发出神奇的力量,先是写出一行振奋人心的标语来,紧接着,随手几笔,在黑板的右下角,勾勒出一些山啊、石啊、水啊。
又过了一会儿,俨然成了一幅千里江山图!
画面算不上精细,但乍一眼瞧上去,格外震撼!
慕听雪现场绘制了镇北军的第一期黑板报,在左边,竖着写下:祖国在我心中。
中间,又整出来一个表扬栏:特等军功名单,一等军功、二等军功、三等军功,每月最优秀士兵。
晏泱完全看傻了,这些有军功的,名字上了黑板,这不等于每天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全军不间断通报表扬?
不一会儿,黑板报前头,就密匝匝聚集了许多士兵。
“有俺的名字不?俺不识字。”
“有,你是三等功。秦小侯爷和摄政王的名字,在最上头。”
“嘿,真长脸!若是俺也认字儿就好了。”
“我也想上黑板!”
……
慕听雪指着另一块黑板,道:“可以组织一下,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教不识字儿的认字。”
扫扫盲,总是好的。
晏泱明白了她的用意,赞叹道:“你制作粉笔,主要是为了给帝城学馆的教谕先生用吧。”
慕听雪道:“粉笔成本非常低,也可以给买不起笔墨纸砚的学生用。”
她取过一块半米的木质黑板。
写下了他和自己的名字,然后用心圈了起来。
晏泱瞳孔一缩,心脏狂跳:“别擦!”
可惜,迟了。
慕听雪已经取了一块抹布,给擦掉了:“擦干净了还能继续写,想写多少字写多少字,省下纸笔的钱,不满意了能立刻擦掉。”
晏泱死死地瞪着那块抹布,薄唇紧抿。
他满意!
非常满意!
他拿起一支粉笔,重新在木质小黑板上,写下两人的名字,用心圈起来。
唇角重新微微上翘。
慕听雪忍俊不禁,看着未婚夫,想起了一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附近有富含白垩土的矿山么?”
“有,往东二里,有一座观音山,山上到处都是观音土。”
“行,我们在那儿,建一个粉笔厂。”
由于粉笔制造工艺,非常简单,只需要一大批模具就行。背靠着观音山,靠山吃山。
才三日的功夫,粉笔厂招了一批工人,就开始投入生产了。
一个模具,不到一刻钟,就能产出四百支粉笔。慕听雪让军械所赶制了一千个模具,其中五百个,用来生产最廉价的白粉笔。
剩下的五百个,用来生产彩色粉笔。只需要在原料液中,添加古代的染料就可以了。
老规矩,同时做低端市场,和奢侈品市场。
白粉笔,一文钱一盒,每盒一百根;琇書網
彩色粉笔,十文钱一盒,有十种颜色可选;
羽衣无尘粉笔,外涂一层薄釉,书写不会掉落粉尘,十两银子一盒,跻身轻奢行列。
无尘雕刻粉笔,粉笔雕玫瑰、粉笔雕塔、粉笔雕瑞兽、粉笔雕名画,并封以薄釉,颜色也增至五十种,一百两银子每盒。堪称粉笔界的劳斯莱斯!
货物都准备好了。
下一步,就是准备帝城粉笔铺子的开张,店面是晏泱选的。
“你不会打算把这个,挂在铺子中央秀恩爱吧?”
慕听雪看着那块写着两人名字画着爱心的小木黑板,感觉有点羞耻。
晏泱挑眉:“嗯。”
“咳,不太合……”
“很合适。”
他就是想给全云都的人看,包括那些觊觎他媳妇儿的,以及那个姓苏的女人。
“要不这样,你给取下来。我用彩色粉笔,给你画一幅更大更好的表白黑板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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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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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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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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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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