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老郑手里的账册跌落在了地上,他无比震惊,眸中涌现浓浓的感激。
这……这等于是把肥皂在北边的市场,交给郑家打理。
只要涯州的肥皂厂一开,他那些在涯州艰难度日的宗亲们,就有了收益,而且不是小收益!他清楚白帝州肥皂厂的税收有多高!
“这是制作肥皂的方法和材料。郑家相当于入股,五五分成。涯州肥皂厂的分红,一半归你们。”
“殿下!卑职惶恐……五成分红太多了,”
老郑被这笔天降的横财,砸得眼冒金星,一紧张,满头冒汗。
白帝州肥皂厂的税都交了二十万,盈利可推算有一百多万,涯州的肥皂分厂一开,郑家每年吃分红,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这,这怎么使得!
“涯州遥远,人生地不熟的,与其交给旁人去做,不如交给你,也能少了许多周折。”
慕听雪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承蒙殿下厚爱,属下全家感恩不尽!”
老郑挺身跪起。
他知道,从今日起,郑家彻底抱上了长公主这颗财神树。
郑氏宗亲,在瘴气横生的涯州,也能彻底翻身、富甲一方了!
三日后。
郑含远踌躇满志,动身前往涯州。
作为老郑的长孙,郑家的继承者,他身上肩负着重大的使命。揣着肥皂的秘方,去建设涯州肥皂分厂。
“有一种植物,麻烦小郑种植一下。”
慕听雪拉了一车金鸡纳树的小树苗过来,“它非常重要!小郑,拜托了。”
这批金鸡纳树苗,可是她托了现代博士生林红老师的关系,才从云南的种植园搞来的。
它的种子价比黄金,发芽率只有百分之五。
而且,市场上是很难买到的,需要特殊途径。
郑含远听了这话,立刻紧张起来:“殿下,这是什么植株啊?该如何种植?”
慕听雪取出一本小册子《金鸡纳树种植培育》,递了过去。
这是她删改后,适合古人阅读的版本。
“奎宁树,也就是金鸡纳树必须要在温暖湿热的环境中生长,需得好好呵护。生长五六年,就可以采集树皮、根皮入药。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
慕听雪压低了声音,强调道,“疟疾就是你们家乡的瘴气病。”
郑含远、郑遂良祖孙神色大变。
瘴气病不是必死之症,无药可医么?
天呐!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药物,能够治疗瘴气病?
“殿下,这等救命神树,怎能轻易赐予含远?他年轻不懂事儿,万一路上出点纰漏,把神树给……”郑老头不敢说下去了,急得差点打摆子。
寒颤,高热,大量出汗。
“卑职恐有负殿下所托。”郑含远压力巨大,仿佛背了一座高山。
和这金鸡纳树一比,涯州肥皂厂都变得不值一提起来,它关系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啊!
而且,要五六年才能长成。
其中但凡出点岔子,就干系着数不清的人命。
“小郑你虽年轻,但一直工作认真。本公主相信,你可担此重任。”
慕听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予以鼓励,既然决定用这对祖孙,那就不能起疑,“车里除了一万株金鸡纳树苗,还有五千斤金鸡纳树皮提取粉末,你到了涯州,如果碰上瘴气病大爆发,就把它泡成水,给病人服下。有此粉末在手,你清丈涯州田亩,重修涯州《鱼鳞图册》的时候,就等于捏着个大杀器,无往不利。”
郑含远长相乖巧俊秀,他此刻心血沸腾,高挺的鼻子,泛着红光,差点哭出来。m.xiumb.com
他还从未被如此看重过!
一个户部看守库房的小芝麻官,竟然被委以重任,还拉着比黄金还要贵重的救命药和神树!
小郑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手心都是热汗:“殿下,属下一定……”
“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先别急着扯大旗作保证。”
慕听雪温和一笑,“能在两年内,把涯州所有田土清丈完毕,把涯州肥皂厂经营好,就已经很难得了。戒骄戒躁,不要放炮说大话,踏踏实实做事。”
郑含远红着脸哼哧哼哧道:“是,听您的。”
*。*。*
满载着希望的金鸡纳树苗,踏上了前往涯州的旅程。
慕听雪坐在马车中,车厢垂幔半掩。
花格明窗外,是不断倒退的风景、行人、建筑、学校……
“停车。”
慕听雪的目光,落在了道路右侧的一栋建筑物上——帝城学馆。
白帝州内建了数十座乡学,云都内建了三座学馆,招收孩子们,普及文化知识。
书院也建立有两个月了,招聘的教谕先生的事儿,都是交给长史景修去办的,男先生、女先生都收,当时还在城里引起了一波小轰动。
这座学馆设在距离城门不远的郊区,是由一座倒闭的酒楼改建的,共有四层,一个宽敞的后院儿。
孩子们的读书声,阵阵传出来。
大好光景,没有世俗的尔虞我诈,没有你死我活的权利争夺,只有澄澈的童音,宛如一片书香净土。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最近的一个房间里,教谕先生正在给学生们教授《中庸》。
慕听雪像巡查的教导主任,站在教室窗户外头,看了一会儿。
教谕先生年纪不大,二十左右,身高八尺,肩宽体壮,是位气质不凡的青年公子。白绫衬里的深青色长袍,勾勒出极好的身材。修长蓝色的眸子,疏离清冷,没什么书卷气,上翘的眼尾带着一股桀骜的狼性。
孩子们似乎有些怕他,几十个学生竟没一个胆敢开小差、说小话的。
宇文修竹敏锐地往教室窗外扫了一眼。
是她?!
只一眼,这位北屿国质子的脑子里,“嗡”得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子里贴身珍藏的匕首。
那一日,在国子监,他被一群监生霸凌羞辱殴打,只剩一口气了。长公主送了他一把匕首,给了他自尽的权利。
“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佳人言犹在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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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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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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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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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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