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衙门过半都是晏党之人,本来上门要钱就烦,还特么的包藏祸心想害摄政王,这能忍?
什么都别说了,动真格的!
一名户部员外郎“蹭”得站了起来,操起桌上的一方砚台,向着离敬和身后的两个礼部跟班儿,扔了过去。
扔的很有技巧,没有砸中离敬,却把他身后的礼部员外郎官帽给砸掉了,墨汁泼了一身。
自然也溅到了离敬的官服上。
“离党如此嚣张,构陷摄政王,揍他们!”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大兄弟,也冲了出来,那撸起袖子就是干。
文官嘛,肯定不如武将强悍有力气,但是这位大兄弟上去就揪住了离党官员的头发,这一招够阴损。
紧接着就是书生的小拳拳。
还有位五品户部郎中,把上朝拿在手里的笏板,当戒尺用,去抽离敬的屁股。
一个字,雅。
离敬吓坏了,他不会武功,疼得龇牙咧嘴,两个跟班护着他,一边往户部官署外头跑,一边发出哀叫:“别打脸……啊,别打屁股……”
慕听雪也是大开眼界:“卧槽——”
太勇了。
群殴二品尚书这种事儿,说干就干。平日里看着一个个文绉绉的,不是煮茶就是吟酸诗,这会儿急眼了还咬人。
老郑目瞪口呆:“你们不要打了,哎呀,不要再打了。”
老人家赶忙去拉架,捡掉在地上的咨文、抵报、账册,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慕听雪开口:“行了,撵出去就是了。”
长公主一句话,所有人都住手了。
但看得出来,他们一个个还是愤怒到了极点,觉得不够解气。
“下作!这样坑害摄政王殿下,还想从咱们户部骗银子。要十五万,他们自己能鲸吞一半儿。”
“依下官之愚见,这次摄政王麒麟阁庆功宴,大伙儿都别去,也不要登门给殿下送贺礼。免得那些离狗,又四处嚼舌头污蔑他名声。”
“对!不去!多亏长公主殿下识破离党诡计,咱们下边儿的人也不能给摄政王拖后腿。”
……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还不到半个时辰,礼部尚书离敬上户部索要巨款,企图构陷摄政王,却被长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被户部官员们轰打出去的事儿,就已经传遍了云都各大衙门,三省六部九卿官署,以及皇宫内廷外廷。琇書網
离党可以说是颜面扫地。
尤其是离敬,他不管走到哪儿,都觉得周围人指指点点在笑话他。
这位离大人,委屈又愤怒,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官服,跑到尚书省,找从兄离泛告状哭诉去了。
“呜呜,兄长——”
离敬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大马熊,“您吩咐的事儿,愚弟无能,给办砸了。长公主她……她比晏泱还跋扈,她才是晏家人里最难对付的那个!”
左仆射离泛,面色极其凝重:“这句话没错。”
是他低估了长公主。
一直以来,离党制定的所有方针计策,都是优先针对晏泱,其次是晏太后,再是晏锡等人,根本没把这个刚认回来的长公主当盘菜。
“谢清鸢太恶毒了,连在后宫吃斋念佛的太妃娘娘都不放过,娘娘十岁就被封为县主了,享一千户食邑,何其尊荣。如今竟因为敬香队伍的事情,县主封号都被褫夺了,她老人家日后在后宫的日子肯定拮据艰难……”
离敬在那儿说叨。
离泛控制不住,捏紧了拳头,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他妹妹的县主,是有封地的,含金量跟一个伯也差不多。与那种虚名县主完全不同。
此番被褫夺封号,对于离家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太妃的事儿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你大办晏泱的麒麟阁庆功宴,只是咱们精心策划扳倒摄政王连环计中的第一环,第一环就失败了,后面要如何进行?”
这位离党的掌舵人,此刻内心无比憋屈。
他的节奏,被长公主打乱了!
离敬也是阴谋的重要参与者,他急了:“愚弟也没想到,长公主城府如此之深,一眼就把我给看透了,还当众揭穿。接下来咱们无论对摄政王再做什么,人家都有防备了。”
离泛惆怅。
有一种狗咬刺猬,不知怎么下口的感觉。
沉默了半晌,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再给我惹事了,收敛一下爆脾气。年轻气盛,不知官场深浅……”
*。*。*
麒麟阁。
这绝对是史上,最朴素的一次庆功典礼。
没有文武百官夹道相迎的排场,也没有奢靡绵长的红地毯,更没有气势恢宏的皇家仪仗。
价值千金的宴席?不存在的。
花团锦簇的舞乐?不可能的。
厨子、食材、酒水、乐师、伙夫、柴米、大红的吉服等等,这些原本应该用在庆功典礼上的开销,一应全省了。
麒麟阁建在皇宫西侧的云昌山顶。
山上古木参天,白云飞瀑。
麒麟阁殿宇恢弘,飞檐入天,正殿入口的高台金灿灿的,石砖上镀了一层金,从远处看似黄金铸就的高台,用以彰显此处高贵。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慕听雪不由得发出感慨。
一共就来了二十来个重臣,听到此言,无不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长公主此诗甚妙!”
“好!又一千古佳句。”靖羽公世子离渊很激动。
“峥嵘军戎,沙场抛头颅洒热血,无非是为了报效君上!殿下此句,极为应景。”谈侯也很激动,果然长公主才是神医才女,他那块凝灵苍玉没送错人。
“咳——”
左仆射离泛不高兴地咳了一声。
儿子和女婿在干什么?离党刚在这个女人手里连吃了两个大亏,不要面子的么?
少年天子谢玄宸也极高兴,他兴奋地拉住了慕听雪的袖子:“皇姐这句诗说得好,能入麒麟台的都是彪炳千秋、忠君爱国的功臣。”
侧面提醒摄政王,不要篡位,你是“忠臣”,你要为朕这个君尽忠而“死”。
慕听雪把手抽了回来:“不是我写的,是一位叫李贺的大才子写的。”
别装得跟亲姐弟似的。
咱们关系很好么?
别以为你偷偷对付我儿子,我不知道。看穿你了,心机小毒蛇,她就是那个被咬的农夫。
谢玄宸见她对自己有点冷淡,也不恼,热情地又粘了过去,漂亮的眸子比山泉还清澈;“皇姐肯定又谦虚了,推诿他人。不如,就将这句诗,刻在麒麟阁入口处两边的楹柱上,以劝勉众臣。”
晏太后:“准了。”
给女儿长脸的事,亲妈第一个同意。
慕听雪眨了下眼:“记得刻上作者名,李贺。我是背李先生的诗长大的,不可亵渎其名。”
知识产权很重要。
李先生涵盖比较广,李贺、李白、李煜、李清照、李商隐……
晏太后牵着女儿的手,笑眯眯道:“清鸢最是谦虚谨慎,这是你的长处,不会被坏人蒙蔽。”
慕听雪觉得母后在指桑骂槐,但没有证据。
果然。
一抬头,发现离党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晏泱则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若无表妹护他周全,鼎力维护他的名声,恐已遭奸臣所污。
谢玄宸亲自把摄政王的画像,送进了麒麟阁。挂在了第十四的位置,画像上,还有这位少年天子亲自写的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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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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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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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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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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