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耳畔忽然传来公公的催促声,“哎呀孟姑娘,别瞧了,赶紧走吧!”
南晚烟冷觑他一眼没说话,暂压住心里的狐疑,离开了怀若殿。
彼时辛幽就在外面候着,见她终于出来了,唇畔还有些红肿,脸色变了变,隐忍着怒火道,“孟姑娘还是尽快吧,主子他耽误不起。”
南晚烟脚步未停,淡漠地瞧他一眼,语气冷冽,“他命硬,死不了的。”
辛幽被刺得脸色难看,快步追上她的步伐。
宫门前早就备好马车,辛幽等南晚烟上了车,马不停蹄地驾车往王府赶去。
王府内安静异常,气氛更是诡异凝重。
辛幽领着南晚烟来到秦隐渊屋内,血腥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蹙眉,看到床上的男人后,眸色微怔。
秦隐渊面色惨白,青紫色的血管浮于表面。
他紧闭双眸,五官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脖颈间还有青筋凸起,就连他唇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南晚烟收敛好心绪,坐到床边为他把脉,“怎么如此严重了,昨日他都做了什么?”
辛幽抿唇,死死地攥着拳,“主子昨日什么都没做,想必是急火攻心,受了刺激才会加剧毒性。”
哦,昨天看他满脸平静的样子,她还以为他真不气呢。
原来早就气得不行了。
南晚烟的脸色略有些严肃,纤细的手指搭在男人脉搏上细细探查着,忽地沉声道,“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更惨一些,毒发也来势汹汹。”
辛幽的心立马悬了起来,紧张地追问,“那现在怎么办,主子他还有救么?”
南晚烟并未慌张,沉着地应道,“自然是有救的。”
“不过,我之前不是说,让你看好你家主子,别让他再动用内力么,可现在看来,他明明就强行运转了内力,这才导致体内循环过快,自然会引发毒素流通。”
“再加上失血过多和心火旺,他整个人现在极其虚弱,尤其是他之前中了毒,那个毒比较厉害,现在导致他昏迷不醒,痛苦难耐。”
提起中毒,辛幽的眼神更加沉冷。
他百感交集地盯着南晚烟,欲言又止。
可想到秦隐渊的命令,他还是忍住了,皱眉回道,“那日公主逃走后,主子勃然大怒,为了找到公主,主子才会动用内力。”
“难怪。”南晚烟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床上的男人,“我给他下的药就是封住他内力的,偏偏他还强行运功,当然会亏空得厉害。”
“但我昨日明明给了他解药,难道他没吃?”
辛幽想到什么,摇摇头,“主子并未碰过任何解药,刚回府不久就昏迷了。”
南晚烟被气笑了,“好好的,有药都不吃,他明摆着是自讨苦吃!”
辛幽很想为秦隐渊辩驳几句,毕竟在他看来,秦隐渊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南晚烟的错。
可偏偏除了南晚烟,没有人能救回秦隐渊。
“主子,他只不过是想让公主帮他救治罢了,可公主的心思,从未在主子身上停留过片刻。”
南晚烟语气冷厉,“你不必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你应当清楚,我和他之间从无半点可能,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行了,我现在要给他施针解毒,你先下去吧。”
辛幽犹豫着没走,回想起在殊隐寺的结局,他已经怕了,忍不住地道,“属下若是离开,公主如何能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骗了属下不说,还让主子备受折磨?”
南晚烟知道他什么意思,却已经开始准备针包,“随你怎么想,但我这次不会跑的。”
“顾墨寒还在你们手里,我跑了也无济于事,你若是想让你主子快些好起来,就快点出去,守好门。”
辛幽踌躇再三,深深看了秦隐渊一眼,最终决定相信南晚烟一次,拱手道。
“属下会在外面看好,不让任何人打扰,还请公主,一定要全力救治!”
他离开,房门关上后,南晚烟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救治流程。
幸好昨日她给他的解药还备了一瓶在身上,她倒了杯水,准备先给秦隐渊送服下药丸,以解她此前在殊隐寺给他下的毒。
彼时的秦隐渊浑身无力,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
南晚烟费了好大劲才弄开他的嘴,又将他后颈垫高,把药丸放到他舌根处。
秦隐渊苍白的俊脸毫无血色,南晚烟的眉头微蹙。
其实她下的东西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毒,只是能暂时封住一人的功力,对人体并不会有任何损害。
可程书远强行运转内力,伤到了经脉,再加上他身体里之前的毒素,那就是双重打击。
程书远撑到此刻,很不易。
等待解药发挥作用的时间里,南晚烟已经准备好银针和酒精。
她查探秦隐渊的脉搏,发现已经平稳不少,便将消过毒的银针刺入他的穴位,但他的经脉受损严重,她扎针也变得格外小心,全神贯注。
秦隐渊紧闭双眼,眉头都皱成川字,一看就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榻上的男人忽地呕出大口黑血,乌黑细长的睫毛颤了颤。
浓烈的血腥味染进空气,南晚烟顾不上其他,赶紧拔出被毒血淬黑的银针,又用干净的手巾帮秦隐渊擦掉脸边的血迹。
“程书远,能听见我说话吗?”
榻上的男人动了动手指,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着环顾一圈,最后落到床边面容姣好的女人身上。
南晚烟此刻还戴着假面,但那双眸子如秋水潋滟,特别有辨识度。
“公主?”
男人虚弱地开口,表情有些意料之外。
南晚烟见他醒来,松口气,“还算清醒,毒没进大脑,你现在感觉如何?”
秦隐渊恍若未闻,漆黑深冷的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他才回过神,任凭毒血从唇边溢出,自嘲似的勾唇笑了。
“是梦吧,你如此恨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南晚烟漂亮的眉头拧了拧,出于医者本能,下意识地用手巾在他唇边擦了一把,语气漠然。
“你在说什么?”
“虽然我是不喜欢你,但也没想过让你死,既然你现在没事了,那我先走了,对了,看在你曾救过我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强行运功了,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她打算抽回手,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死命扣住,滚烫的温度灼得人生疼。
南晚烟低头看去,只见秦隐渊正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噙着猩红恶欲的双眸好似黑夜里的野兽,泛起令人胆寒的凶光。
他勾唇,笑容在苍白的脸上绽开。
“公主即便是在梦里,也不愿说句假话来哄我,还要对我这般绝情么?”
南晚烟眼神一沉,看着秦隐渊病态的神情,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用力抽手。
“程书远你清醒点,这不是梦,我现在得回宫了,放手。”
“骗子。”秦隐渊的力道越发骇人,南晚烟甚至都能透过衣衫看到他手臂上突起的青筋。
“若这不是梦,你就不可能出现,既然你出现了,那便证明这是错觉。”
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南晚烟看他的眼神越发可怖,浑身发冷,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尽快离开!
她猛地起身,试图用惯性甩开秦隐渊的手,却不想秦隐渊即便中毒在身,反应也相当迅速,轻而易举地环住她柔弱无骨的腰,用力将她压到床上。www.xiumb.com
他猩红着眼眸,俯身冷鸷邪肆地盯着南晚烟,仿佛要将其拆骨入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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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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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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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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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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