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被王府的侍卫领出门,上了进宫的马车。
秦隐渊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深,他没说话,薄唇抿成苍白泛冷的弧度。
男人转身往屋里走,刚迈出一步,眼前蓦然闪过断断续续的模糊画面。
有个人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细语。
“别怕,从今往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少女迎风的衣角仿佛荡在他心尖,他看着那女子的面容,仿若见到了神仙一般,貌美如花。
那一刻,他只觉得冰冷的血液久违的被灌注进温度,一下将他扯出阴霾。
腥甜的鲜血顺着气上涌,秦隐渊再也忍不住,猛地吐出来,旋即两眼一黑,轻飘飘地倒在地上。
辛幽脸色大惊,“主子——”
与此同时,宫里。
南晚烟被吴公公带到御书房,就见秦啸脸色阴沉地负手站在窗边,周身气势颇令人胆寒。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到南晚烟的一刹那,双眸顷刻间燃起怒焰。
吴公公已经感受到气氛微妙,识时务地后退两步。
南晚烟丝毫不惧,眼神冷冽地盯着秦啸,她并未行礼,沉声问道,“不知皇上要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你这祸国殃民的女人,别在朕跟前装了!”秦啸未答,阔步上前用力扇了南晚烟一巴掌。
他的怒气仿佛能将书房点燃,吓得吴公公浑身一颤。
皇上这是真动怒了,想来今日这大夏公主,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南晚烟也并未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错愕,随后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啸,刚要开口,脸上的人皮面具忽地被人扯下,跟前传来男人怒不可遏的质问。xǐυmь.℃òm
“朕知道你是南晚烟,是大夏的公主,也是朕儿子从前的妻,但那又如何!”
“如今你胆大包天,竟敢只身来天胜,不仅水性杨花撩拨朕的儿子,还要跟朕的弟弟暧昧不清,南晚烟,你可知道今日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身份被当场戳破,南晚烟也不装了,她冷嗤一声,当即甩手还了秦啸两巴掌。
“啪啪”两声。
清脆的响声在书房里显得无比刺耳,吴公公彻底傻眼愣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瞪大了眼,连护驾都忘了。
什什么!她她她竟然打了皇上?!
这可是天胜的帝王,性子孤高狠戾,从没有人敢对皇上动手,南晚烟在天胜的地盘,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触犯天威?!
秦啸明显也懵了,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他却像根本没料到一般。
这两巴掌一次比一次重,抽的南晚烟手都麻了。
她浑不在意地甩甩手,眼神锋芒毕露,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
“皇上,打女人的男人很垃圾,也很没用,希望你谨记,你现在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我也不跟你装了。”
“我是南晚烟没错,但你口中所说的水性杨花,何尝不是在颠倒是非黑白,我跟顾墨寒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与他接触、亲近本就没有任何不妥,倒是你,不明不白就听信了你弟弟的话,硬要将我赐婚给他。”
“我从未想过跟程书远有任何交集,若非你点头,我怎么可能跟他纠缠?再者,顾墨寒是西野的帝王,从来不是你天胜的九皇子,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最疼爱的儿子,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疼爱他么?”
“你难道不是想利用他,想借他之手一统三国,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和胜负欲,别跟我扯什么大义,什么父子之情,虚伪至极!”
她言辞尖锐,句句诛心,秦啸原本怒火攻心要砍了她的脑袋,却被她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攥紧的手指咔咔作响。
吴公公深吸一口气,气得跳脚,上前就要擒住南晚烟,“你,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对皇上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敢对皇上动手,今日非得杀了你不可!”
南晚烟不仅打了皇上,还说皇上不爱九皇子,利用九皇子,这简直就是在戳皇上的心窝!
南晚烟冷冷的觑着吴公公,理直气壮,“杀我?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要我的命?”
“你!”吴公公气得发颤,却被南晚烟一巴掌打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今日站在你跟前的人,哪个不是凌驾于你之上的身份,你的主子还没说话,你倒先狗叫上了。”
“论平等,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他打我我打他,属于互殴,要论尊卑,秦啸是皇上,本公主也是大夏的皇室,谁比谁低一等了不成,你们要杀就杀,别跟我逼逼叨叨,士可杀不可辱不知道么!”
吴公公的脸都抽搐起来,骂骂咧咧地挽起袖子,“大胆!皇上,老奴这就解决了她,让您再无后顾之忧!”
他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却被秦啸一脚踹开,“都给朕滚出去,朕要和她单独聊聊!”
“哎哟!”吴公公痛苦地哀嚎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啸,“皇,皇上,这女人对您有歹意,您——”
“滚!”秦啸怒喝,“这是朕的皇宫,她一个女人再怎么能耐,难不成还能弑君?”
吴公公被吓得浑身发抖,再不敢反驳,瞪了南晚烟一眼后,匆匆忙忙地退下。
书房终于安静下来,南晚烟和秦啸的脸都还红着,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秦啸忽然狂妄地笑出声来,眼神阴狠,“好,很好。”
“一直以来,敢掌掴朕的人,除了你,只活下来一个!”
恢复身份以后,南晚烟反倒不会畏首畏尾,抱怀看向他,挑眉道。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不杀之恩?”
“也不知道是谁跟我一样明是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认识认识。”
秦啸不悦地看向她,却意外没有大发雷霆,相反,在他看来,南晚烟说话的语气,就连很多词汇,都跟那人极为相似。
“你不仅认识她,朕还听说,你同她的关系不错。”
“你们都挺胆大包天,敢对朕下手,没有王法。”
闻言,南晚烟忽地想起人间富贵楼里母妃的画像,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略显诧异,故意试探道,“若非这次意外,我跟天胜的人从没什么交集,又何来关系好一说?”
秦啸眼神渐深,像是忆起了从前,“她并非天胜之人,而是溯儿的母妃。”
果真如她所料!
南晚烟之前就猜想秦啸和母妃的关系匪浅,但没想到,母妃当年竟然也打过秦啸,且全身而退了。
他们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顾墨寒会是天胜皇帝的孩子,难道是母妃的前任,母妃揣崽嫁人?
她眯了眯眼,心中尚存疑惑,故而问道。
“没想到,你身为天胜的皇帝,竟然与母妃还有来往,你与母妃……关系很好?”
秦啸皱眉,视线冷锐地看向南晚烟,南晚烟却眸色微闪,“既然皇上对母妃有情,又为何当年眼睁睁看着她去西野和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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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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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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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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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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