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清子顺理成章的接替了柳真人,不过他与老李郑重约定只留京两年,一颗大仙丹吃的老李上吐下泻,然后便开始传授道家功法。
月儿不知道老李对长生还有多少梦想,不过都不重要了,柳沁埋在城外乱坟岗,老李想嗑药也没得嗑了,也算基本完成了哥哥的心愿。
吐突大监把柳沁送走后有些迷茫,几天前他以为自己赢定了,那个人匆匆去了陇州,京城当然是自己的天下。
结果一个干儿子莫名其妙成了刺客,一个干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费了许多心机查到重要线索,大理寺的人连大门都没进去,反而招来劈头盖脸的报复,前几天还呼风唤雨的柳真人关键时刻被人掏了包,直接导致下课。
怎么会这样的?调虎离山都成功了,怎么还不如老虎在的时候了?
仅仅隔了一天,他发现自己又被盯上了,为什么说又?这事儿他以前经历过。
当初对方是一群不要命的狠人,就生生想跟自己玩命,甚至都不怎么遮掩。这回隐藏的很好,因为那群人在京中已经有了根基,更特么吓人。
“唉……”,长长叹一口气,“错了,全错了……”。
皇甫镈问道:“大监,什么错了?”。
吐突承璀懊恼道:“不该调虎离山!那头老虎虽然凶,可他守规矩,如今他不在,你看看他这群手下”。
舍人战力强,可人家讲规矩,这帮人呢?有的把人砍死后栽赃陷害,有的把人直接弄没了,还有那个女子,也算是有名号的体面人,竟然做小偷,这就是一群毫无底线的下三滥。
说着话抽了自己脸一下,“我就是没事找事儿!”。
皇甫镈脸色也不好看,柳沁无了,自己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就算皇帝不翻旧账,朝堂之上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如今却又得罪了这条大虫……
“大监,已经惹火上身,懊恼也无用,那人在陇州,身边只有百十个护卫,不如干脆……”,说着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吐突承璀犹如被踩到尾巴一般跳了起来,尖叫道:“放屁!你还想动他?他是那么好杀的吗?就算真得手,这群人可就一点顾忌都没了,天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
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一群有武力,有心机,不怕死,且不择手段的人是多么可怕,没人能承受他们的报复,除非自己能调集兵马把他们一窝端了,否则肯定被他们玩死,问题是调集兵马也不行,别说有没有那个胆子,就算有,安西军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还不一定谁把谁一窝端……
皇甫镈尴尬的离开了,吐突大监独自坐着反思自己的过往,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
自己是天子的奴婢,已经做到了顶点,陛下要收兵权就任他收便是,这么多年的老交情,还能少了我荣华富贵吗?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跟着这个蠢货瞎闹,更重要的是,等陛下驾崩,我真能把二皇子扶上位吗?
当初他只是个无兵无权的舍人,一样把我吃的死死的,如今他与宰相密切,与太子和贵妃亲近,手中有天下精锐安西军,我能斗得过他?
我连他这帮手下都斗不过,到时候就是个遗臭万年……xǐυmь.℃òm
明明知道不是那人的对手,武扬寨兵变后双方关系已经缓和,怎么就昏了头搞出这么多事?吐突大监拍着额头一声长叹,“真是蠢,蠢啊……”。
第二天一早,吐突大监面色沉静的进入皇宫,得知皇帝正与裴度和崔群商量国事,便安静的等在门外,直到两位宰相离开,才快步走了进去。
“噗通”跪到地上,大声道:“陛下,老奴该死”。
老李脸上没有了诡异的潮红,取而代之的是虚弱的土黄色,他并不是蠢人,柳沁失踪后长生梦其实已经醒了,他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可皇帝的权威却使他不能承认自己错了。
皱眉道:“又怎么了?”。
吐突大监伏地道:“陛下以讲武院学子统禁军,老奴鬼迷心窍,贪恋权位,而今老奴想通了,想卸任神策军中尉,以后专心伺候陛下”。
老李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会主动要求交出兵权,虚弱的招招手,“承璀,近前说话”。
吐突承璀膝行向前,到老李身侧流泪道:“陛下,身子可好些?你好久没称呼老奴名字了”。
想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老李也颇多感慨,“承璀,你我主仆这么多年,我一直是拿你当亲人待的”。
吐突承璀泪如雨下,皇帝的话无可反驳,他猜忌许多人,包括自己的婆娘和儿子,可他从未猜忌过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让自己统领禁军,自己犯了许多错,许多大臣弹劾,他始终信任自己。就算是收兵权也没有用激烈手段,选择一批批的调去东都编练。
而自己明明知道柳沁的丹药伤身子,还眼睁睁看着皇帝吃,“陛下,老奴知道错了……”。
老李拍着他肩膀道:“承璀,你比我大几岁,可你身子比我好,我给你想好了,给你留一道旨意,将来你不要在京城,去扬州养老”。
吐突承璀哭道:“陛下,老奴哪都不去,愿意追随陛下……”。
老李微微摇头,索性提笔写下一行字,又亲自加盖了小印,把那张纸递给他道:“承璀,收好,收好了”。
吐突承璀接过一看,上面有八个字,“朕之忠仆,不得加害”。
“陛下……”。
主仆二人聊了很久,到底聊了什么没人知道,离开皇宫时他仍然是神策军中尉。
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奔长乐坊安西大院,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没等手下去通报叫门,李正已经迎了出来,陪笑道:“大监,快请里边吃茶”。
吐突承璀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安西兵盯的死死的,在某个时候他们一定会动手,跟了李正踏入府门,却挥手让侍卫在门外等候。
没错,他就是来服软的,他完全想通了,自己肯定斗不过这个院子里的人,明知打不过就干脆认怂,免得刀架脖子上再后悔,脸是丢了一些,不过问题不大,宦官的脸皮又不值钱。
潇潇在正厅亲自接待他,月儿和旭子也在,吐突大监非常光棍,一进门便先拱手施礼,“承璀多有得罪”。
月儿和旭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潇潇则镇定道:“大监快请坐,吃茶”。
吐突承璀松了一口气,对方没有回礼,也没说什么客套话,让自己坐下吃茶便是接受了道歉。
他能主动孤身进入安西大院已经说明了态度,潇潇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郎君常说欠大监一个人情,此次便两清吧”。
“好!夫人说的是”,吐突承璀高兴的答应,自己已经跟陛下彻底说开,有了护身符,如今再跟安西兵和解,就算是彻底摆脱这滩浑水了。
幸亏当初武扬寨兵变后卖了个人情,不然这事儿还真不好清。
月儿口中啧啧有声,由衷敬佩道:“吐突大监真是一等聪明人”,她以为吐突承璀会再折腾些日子,没想到他怂的这么快,见势不好马上转舵,竟然没有一丝犹豫。
没等吐突承璀客套,她又疑惑道:“只是你怎么知道的我今晚要动手?”。
潇潇忙干咳两声,“大监,往日虽有些小误会,却也没什么大碍,日后郎君与大监同朝为官,还是要多照应的”。
这也是双方和解的最大基础,虽然吐突大监也玩了些花样,可始终没占到什么便宜,安西兵这边没什么损失。
吐突承璀抹一把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说的是……”。
正气氛融洽的说话,巧儿快步跑了进来,“夫人,瑶娘子要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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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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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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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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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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