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时,沐晚晚也刚从孩子们住的套房里回来,拿走了忘在房间里的手机,看了一眼熟睡的婴儿,倒是也没问他去哪里。

  “酒店周围散散步,我刚刚在莲花池那边看到一只橘白小猫,蹲在岸上抓鱼,啧,身手敏捷,抓了一条跟它差不多大小的鱼,给叼走了。”

  半真半假地说话应付着,他的确是到了莲花池边,只是所谓看到的小猫,其实是他前不久在网上看到的搞笑视频,就当是逗她一乐。

  他单独去见贺鸣远的事,并未告诉她,其实是为了让贺鸣远知难而退,才故意编的谎。

  沐晚晚也没怀疑,只说是舞蹈老师发来了视频,要让月宝学着翻跳,便让他上楼看着孩子去,独自去外面找月宝。

  没想到那一次见面之后,贺鸣远像是彻底丧失了信心,没有出现,也没再打电话来骚扰。

  霍北枭乐得清净,当晚孩子睡得早,他搂着老婆美滋滋地睡下。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群人就分了几辆车一起下山。

  盘山公路是绕山而建,坡度稍缓,一个拐弯下去,路都被山体树木遮掩着,开车速度也不能太快。

  沐晚晚的手机响动了两下。

  之前她资助的那家孤儿院院长发来了消息。

  “感谢沐总送的书本和衣服,孩子们都非常喜欢,立马就用上了!”

  孩子们聚在一起挑选衣服的场面拍成照片发过来,她看着看着,眼神柔软下来,打字回复对方。

  不过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车身猛地往前一冲,又迅速停下。

  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前面栽。

  好在霍北枭反应快,用手抵在了她的前方的座背上,脑袋砸进柔软的手心里,也不觉得痛。

  “前面有车堵着!”

  司机抱歉地往后看一眼,指着前方。

  他们这队伍里是祁枫开的头车,在最前面,人已经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与堵在路上的车主交涉。

  天光大亮,车窗玻璃反光。

  霍北枭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见堵路的那辆车是横在了路当中,不像是开了半路抛锚的样子。

  “这像是有人在故意堵我们。”

  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下一秒,祁枫就从前面小跑过来,敲了敲他们车上的窗子。

  “那群人……是来找你们的。”

  沐晚晚抬起脸,疑惑道。

  “故意堵我们?谁啊?”

  他们也没跟谁结仇,就算有仇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找麻烦。

  “领头的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祁枫只说了这么多,就为难地往那个方向看了看。

  “他们什么也不肯说,非要找你们。”

  没办法,他们俩只好下车,亲自去找那领头的女人。

  走过那辆横停的车,就看到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不远处的观景台上,车外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带着黑色墨镜,朝他们俩做了个“请”的姿势。

  后座的门缓缓打开,女人翘腿坐着,斜裾的裙摆遮到小腿处,内里穿着肉色的丝袜,脚尖挂着一只红色高跟鞋,随着她点脚的动作,一颤一颤。

  “贺夫人,怎么特意来这里等我们?”

  沐晚晚认出了她,略微惊讶。

  之前在贺家家宴上见过这位夫人,穿着一身浅白旗袍,下摆绣着绿色锦藤,极为素雅,说话也是轻声细气,完全是大家闺秀的姿态。

  现在她却是红唇浓妆,黑色旗袍,面色又冷,让人感觉有攻击性。

  贺夫人转过脸来,盯着他们说道。

  “我儿子昨天上了这座山来找你们,后来一直没回家,我当然要来问问他去了哪里。”

  后面车里的几人也都下车过来,远远地看着,依稀听到了几个字。

  “小贺来了?”

  沐晚晚觉得奇怪。

  他要是来了,肯定是找自己,她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呢。

  “别装了,管家说他出门来找你们,现在人不见了,不在你们这儿,还能去哪儿?”

  贺夫人语气不善,冷冰冰地阴阳怪气道。

  “费了一番力气,才查到你们在这儿。”

  听她这话的意思,像是他们把贺鸣远绑架了。

  沐晚晚也没了和颜悦色的打算,冷下脸来。

  “我连见都没见到他,怎么可能在这儿,不然你就让人去车里搜一搜?”

  她也不客气,立马招呼了两个随行的保镖过去,真进车里搜了一番。

  沐晚晚脸色铁青,想要发怒,顾忌着对方是长辈,又强行忍了下来。

  “贺夫人好大的威风!要是车里找不到贺鸣远怎么办?报警看看是谁对谁错?”

  霍北枭也是忍了她一会儿,自认没做亏心事,不怕找了警察来对峙。

  话音刚落,身后的车队里传来一个突兀又响亮的声音。

  “夫人!我们找到小小姐了!”

  贺夫人一脚跨出车门,斜了他一眼。

  “我们家小晴儿都在你们手里,还狡辩什么!”

  穿着高跟鞋爬坡有些吃力,妇人不似先前在这里那般优雅,但为了疼爱的养女,还是找到了声音来源,抱来可爱但我孩子。Χiυmъ.cοΜ

  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过去。

  “少爷呢?”

  贺夫人探头进车,环顾四周,除了一个已经拆卸的婴儿床,再无其他。

  孩子在她怀里不哭不闹,反倒是咯咯笑了两声。

  “没有看到少爷。”

  两个保镖都摇头,一无所获地回来。

  怕贺鸣远真是出了事,霍北枭看了一眼妻子,脸色平静地说道。

  “昨天早上,贺鸣远确实过来了,其他人并不知情,是我单独去见他的。”

  沐晚晚眼睛瞪大了看向他,想不通他单独去见贺鸣远的缘由。

  “你!你现在才说出来是什么居心!刚刚我问的时候怎么不说!”

  贺夫人急了,若不是怀里还抱着孩子,恨不得要跟他拼命。

  “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儿子?!”

  他颇感无奈。

  “就算是按我昨天早上见到他的时间来算,到现在最多24小时,连立案都没够时间,你说话也得讲究个证据吧?”

  其他人也是相信霍北枭的人品。

  不过是一个毫无威胁的情敌,犯不着为了让他消失,背负一条人命。

  “我儿子消失了一整天,这还不能算是证据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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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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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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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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