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得很快,在遣散宾客之前,就亮着灯声音极响地在大门口调了个头,后门打开,里面两个随行的医生扛着担架出来。

  贺夫人听到响动也出来了,吩咐佣人们将客人送到门口,还要顾及医生进来做初诊救人,混乱得她头也疼了。

  “好端端的一天,请这么多人干什么!”

  就连她都觉得自己儿子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认干妈的,为了顾全大局,她一直也只能假笑应付。

  切蛋糕的环节被打断,沐晚晚放下手里的刀,一听老管家被撞晕是与丈夫有关,气得提起裙子小跑过去。

  “是你把老管家撞晕的?!你怎么冒冒失失的!”

  霍北枭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两句。

  这气,换作谁都受不住。

  “你不声不响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还有理了?”

  他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将她带走。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沐晚晚气得甩开他的手,瞪视他几秒后,又怒气冲冲地问了一句。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没看到吗?”

  什么短信?

  霍北枭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往记录里一翻,她的确是跟自己说明了要去贺家。

  所以也不算是不声不响了?

  似乎是觉得理亏,他嗫嚅地说道。

  “我刚参加完学校的活动,都没来得及看消息,就看到了那条新闻……”

  “你怎么成那个小孩的干妈了?是贺鸣远逼你的?!”

  弱弱的语气也就维持了一两秒,他一提那个认干妈的事,就理直气壮地开始质问。

  沐晚晚语塞,又耐不住他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可不就是被半推半就地成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干妈嘛!

  但事已至此,别说贺家这远亲近邻的都知道了她是孩子干妈,新闻都报导出来了,她想不承认都难。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外面已经这么乱了,我们赶紧去看一眼,要是老管家真出了事,该赔钱赔钱!”

  她推了推霍北枭,还低声警告一句。

  “态度好点!我们理亏在先!”

  话里的“我们”两字,让霍北枭委屈难受的心情顿然开朗起来。

  再怎么说,他也是与晚晚一家人,姓贺的算什么!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点头听话,跟着妻子往庭院的方向去。

  长廊里围挤着一群人,撞到老管家的佣人在和贺鸣远解释,一个劲地低头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也赔不起这么多医疗费。

  本想趁机让霍北枭难堪的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沉着张脸摆手。

  “先把东西清理掉,等我处理完了再找你算账!”

  说完话抬眼一看,霍北枭走过来了。

  他冷哼一声。

  “老管家都送医院去了,你现在才过来?要不是因为要拦着你,他怎么会摔倒晕过去?”

  在场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有指责的,也有生气的,都把过错推到了霍北枭的身上。

  这住宅里也没安装监控,霍北枭百口莫辩,不过他也懒得跟这些人辩,就算是他没做的事,贺鸣远也会倒打一耙怪在他头上。

  “人现在怎么样?送去哪家医院了?”

  沐晚晚作为从中调停的人站出来,语气温柔态度礼貌,就算再生气的人看到她,怒气也会消减几分。

  尤其是贺鸣远。

  “最近的那一家,我带你去看看。”

  他想亲自开车带她过去。

  冷眼看了很久的贺夫人走过来,横插在两人之间,瞥了一眼沐晚晚之后,转过身来,对着自己儿子说道。

  “客人们还没走,你一个做主人的先走了算怎么回事?留下来把事情都处理好!”

  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妇人,突然变了一副模样,眼底含着厉色,对儿子今日的做法很是不满,走近他压低声音。

  “你该闹够了吧!”

  凭着骨子里对母亲严厉时的恐惧,贺鸣远只能妥协,报出了医院的地址,自己留下处理宴会后的烂摊子。

  时间早已过了傍晚,最后一抹晚霞在他们俩出庭院的时候就消失了,四周昏黄的灯光亮起。

  围墙外齐齐整整停满了车,只有霍北枭开来的那辆,歪斜着停在了一棵榕树旁。

  “希望人没什么事……”

  沐晚晚嘴里嘀咕着祈祷。

  “我没撞倒他,讹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霍北枭被冤枉,此时正一肚子气,给沐晚晚开门的动作都有些粗鲁,差点将门拍她脸上。

  好在沐晚晚反应快,躲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平常你也没这么粗鲁,怎么今天就毛手毛脚的!”

  她指了指霍北枭搭在门上的手,也是一肚子气,提着裙子坐到副驾驶,还一脚蹬掉了高跟鞋,弯下腰摸了摸后脚跟。

  临时穿的鞋,怎么也不合脚。

  霍北枭注意到了,沉默地转身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平底鞋,坐进车里递给她。

  察觉到沐晚晚疑惑的目光,他才解释。

  “从你怀孕的时候就开始备着了。”

  女人弯腰去穿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论这种细心程度,谁也比不上她的丈夫。

  霍北枭觉得还不够,补充一句。

  “不止一双。”

  知道她在意形象,平底鞋也不能难看,最好是根据那天的衣服来搭配,他都是明白的。

  他们赶到医院,急诊的护士说刚刚推进来的那个老人已经进了抢救室。

  “你们是家属吗?”

  沐晚晚正摇头要说话,身后赶来一对中年夫妇,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男孩。

  “我们才是家属!刚刚给我打的电话,我爸情况怎么样了!”

  其中那个男人抢着开口。xiumb.com

  他身旁的女人抽泣了两声帮腔。

  “我公公年纪大了,本来是要退休的,是贺家器重他,留他再呆几年,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看向了霍北枭,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就是你吧!把我爸撞倒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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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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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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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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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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