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恰好看到母亲弯着腰伏在一从月季前,仔细打量着花苞。
他随口问了一句。
“妈,家里又要做法事了?”
贺夫人回过头来,手里拿着修剪花草的剪子,秀气的脸上带着微怒。
“一回来就胡说!”
生怕母亲一气之下把剪刀横在自己脸前,贺鸣远连忙劝着。
“妈!冷静!你这是要做什么?”
贺夫人一剪刀下去,先把顶上那一丛半开半萎的花给剪了,才回答他的话。
“当然是办家宴,庆祝我们贺家又添一员,顺便啊,请个师傅来给我们小宝贝算算,该取个什么名字才能顺风顺水!”
他听完,小声嘀咕一句。
“说到底,不还是请道士,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贺夫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本来还有心情自己修剪花枝,现下直接把剪刀给了随行的佣人。
“你替我剪,我要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才行!”
眼看要被收拾了,贺鸣远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妈,你这个时候办宴会,不大好吧?”
贺夫人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以一种极为骄傲的语气扬言。
“哪里不好?我们贺家的大小姐,就该让他们都认认清楚,更何况她生得这么好看,也配得上我们贺家门面!”
这倒也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贺鸣远怕晚晚他们听到消息过来祝贺,恰好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婴儿,与她失踪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那他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妈!妈!那你办宴会之前,是不是得先考虑一下妹妹的身体,医生不是说她还要静养一段时间吗?”
贺夫人一时高兴,竟忘了考虑这个问题,现下思索起来,又觉得怎么做都不太方便。
“要不就让医生给她隔离出一个小房间来,让那些人看一眼就好,别打扰到她。”
结合着她的话,想象那场景,简直是引人发笑。
“那倒不如等妹妹身体好了,你再办这个宴会。”
贺鸣远给她提了个建议。ωωω.χΙυΜЬ.Cǒm
近期家里一直会请一个家庭医生进门,就是为了照看小女孩的情况。
还记得医生提过一句:这孩子可能是早产,呼吸音有点混浊,应该要养在保温箱里,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养着,吃点小剂量的口服液补补身体。
喂口服液的工作交给了伺候的佣人,贺夫人自然也就忘了养女身体弱的事情。
“那我今天早上准备好的那些请柬,你替我去扔了吧。”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直呼着头晕要去休息,转身就回了房间里去。
贺鸣远打发着佣人去把准备好的灯笼彩纸收起来,又给修剪花草的工人结了钱,让他们干完就离开。
这些琐事都安排好之后,他去院子里找来一个男人,平常都是为他母亲做事,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下巴蓄着小胡须。
“这孩子是你帮我妈找的?”
他把人带到了书房里,关上门就问。
“是,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看起来有些紧张,那撮小胡须都在发颤。
“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从哪里领养的孩子,用的什么流程。”
贺鸣远认真的时候,透露出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倒有了以前贺老爷子的影子。
男人不敢撒谎,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当时夫人命我去找个眉心有红痣的国人女孩,我跑遍了全国的福利院,也没找到合适的,还是去了一趟y国,在一家很破的福利院门口看到了她。”
“她肯定是被人遗弃的,身上裹着的襁褓,还有那个小篮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可能是有钱人出轨生的吧,怕被人发现,丢在那儿了。”
“因为这女孩也没有身份,我又着急回来,不得已才想到了偷渡的法子,带着她坐船回来的。”
想着偷渡回来也不会留下什么记录,恐怕霍北枭把y国掀翻了天,也找不到自己女儿的线索。
一想到他吃瘪的模样,贺鸣远就忍不住发笑。
“你干得不错,就是要足够隐蔽才好。”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了男人。
“拿了这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掂量掂量。”
暗示至此,男人也品出了点意思来。
少爷夸他干得好,要隐蔽,也就是说,偷渡的事情也该烂在他的肚子里,不该提起一点这个女孩的来历。
自从知道这女孩是沐晚晚的女儿之后,贺鸣远对她是愈发得有耐心,经常抽空出来陪她玩,也就在母亲面前称她作妹妹,背地里却教着她喊爸爸。
这一天,贺夫人领了个道士进门,给他封了个红包,请他给养女取个好名字。
“单字一个霁,雨后初晴的意思,望此女今后万事顺遂。”
贺鸣远在不远处听着,也就听清了这句话,心想着也不知晚晚给女儿取了什么名字,可能是和月宝他们齐名的吧?
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走到院子角落里去,给沐晚晚打了个电话。
许久的忙音过后,竟直接挂断了,再打过去就提示无法接通了。
“把我拉黑了?!”
他不敢相信,又在社交平台给她发了几条消息,没一会儿他这边的对话框就开始飘红。
“真是过分!”
气得不行,他更不愿将孩子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白找一通算了!
此刻刚把贺鸣远放进黑名单的霍北枭翻了个身,将身边熟睡的女人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顶。
昨夜她吃了两粒安眠药,才勉强睡了过去。
可能还补上了以前没睡好的觉,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霍北枭自然醒的时候,她还没醒,连电话铃声都没听见。
“晚晚,别担心,有人说曾经在那个福利院附近看到过一个可疑的男人,抱着一个竹篮子离开,可能那个竹篮里的就是我们的绵绵。”
他贴着沐晚晚的耳朵,低声说道。
“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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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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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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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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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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