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是你什么人?”
手指掐紧了裤子布料,指尖泛白,他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我的母亲。”
目光对着他上下打量,俞惜寒相信了他的话。
“还有一个人,你有印象吗?他叫厉国邦。”
俞惜寒瞳孔一缩,浑身颤抖起来。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被子里的腿蜷缩起来,手圈住膝盖,把自己抱成一团,理智瞬间从她的大脑消散,又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
他不敢再多问,安抚了几句平息她激动的情绪,替她整理好被子枕头,让她继续睡。
没多久,沐晚晚独自回来了。
“我让杨柳先回家了。”
她压低了声音,话刚说完,就察觉到了厉寒辞凝重的神情。
“发生什么事了?”
厉寒辞没瞒着,把刚刚自己与小姨的对话简单表述出来。
“她应该是认识厉国邦的。”
明白他是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沐晚晚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男人还是坐姿,脑袋贴在她的胸口,鼻间都是她身上的馨香,掩盖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莫名的安心。
“别难过,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手指插进男人的短发里,顺着毛流捋下去,算作是安抚。
这对厉寒辞非常受用,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角落里有一床摊平的躺椅,厉寒辞抱着她躺下,两人挤在一起,他们俩压低的说话声淹没在窗外的阵阵雨声中。
直到半夜,两人才停下来,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沐晚晚睡眠浅,暴雨重重地砸在窗台,把她吵醒。
身边人身子颤抖,微弱的光线下,他紧皱着眉头,嘴里不知在低喃着什么,听不真切。
“妈……妈……”
随着殷切的呼唤进入梦境,他看到了那位身穿旗袍的美丽女人,她优雅地坐在书桌前,一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另一手里执着一支铅笔。
桌上是她未画完的手稿,废纸里包着刚削下来的木屑墨灰,床上摊着几块碎布。
她叹出一口气,眼里泪光闪动。
仔细一看,窗口被钉上木板,床上是激情后凌乱的痕迹,阳光透过木板缝洒在她的脸上,映出满脸泪痕。
桌上的笔都未削尖,美工刀已不见踪影,只有手腕上深深浅浅的刀伤,显示着她对囚禁的反抗。
“没事,都会过去的。”
现实里低而温柔的声音贴近耳畔,一只手轻拍在他的背上,安抚着他。
他逐渐从噩梦中脱离出来,一滴泪无声地从眼角落下,消失在两人相拥的怀抱里。
次日,周琛正常上白班,七点半就到了住院部,接着便准备进手术室。
“院长下来说,大后天可以安排一场手术,把十二号手术室空出来。”
门口的护士拿着排班表,靠在墙边跟他说道。
他戴起一次性手术帽,将碎发理进帽缝里,露出一整张英俊的脸,低眸瞥了一眼护士。
“那你去跟他们说一下,我进去了。”
早晨医生查房,周琛没跟着进来,杨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那位发际线后移的中年男主任讲到一些术后的疗养事项,思绪不由地飘远。
要是周琛过来,他一定不会这么唠叨吧。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这里有我。”沐晚晚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关心地询问道。
她摇了摇头,还是想找个机会见一下周琛。
“没事,中午眯一会儿就好。”
可能是夜晚噩梦的原因,厉寒辞有些心神不宁地站在窗口,盯着雨后的香樟树看。
雨水润湿了翠绿的叶片,微风吹过,水珠淅淅沥沥地洒下来。
“我想去一趟墓园。”
一闭眼,他就看到梦里那个女人用美工刀割手腕,躺在浴缸里,脑袋浸没在血水里,口鼻间都是可怕的血腥味。
“我陪你一起。”沐晚晚不放心他一个人离开。
察觉到了病房里的低气压,杨柳没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暴露出来。
“你们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一场雨清扫了空气中的灰尘颗粒,连天空都有变得澄澈无比,只是太阳还被云层遮掩,几缕阳光渗过云层,在墓园门口投下一片不明不暗的阴影。
“我每个月付你工资是让你来睡大觉的吗!怎么以前下雨好好的,昨晚就把墓给冲了!”
保安亭的小房子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指着里面老头的鼻子骂。
老头脸一阵红一阵青,张了张嘴。
“我……”
才说一个字,又被男人中气十足的骂声盖下来。
“死老头又偷懒了吧!你这让我怎么跟厉总交代!偏偏其他的不冲,非要冲厉夫人的!要是被他知道,别说你了!连我的工作都不保!”
刚走到门口的两个身影一顿,互相对视一眼,从他们的话语中大概推测出了是厉寒辞母亲的墓被冲了。
就好像是天意使然,昨晚刚梦见她,她的墓就出事了。
“什么人?”
男人听到有脚步声,立马停止了骂声,往门口看。
两个打扮精致的都市精英,男人戴着墨镜,怀里抱着一束郁金香,女人手里提着贡品,显然是来墓园祭拜的。
厉寒辞从口袋里掏出厉氏的通行证,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塞回口袋。
“厉董在怀城出差,特意当我们俩代替他来祭拜一下亡妻。”
他们俩哪懂什么是合作伙伴通行证,什么是员工通行证,只看到了上面一行的厉氏集团大字,就吓得一哆嗦。
“那,那个……”
男人是墓园的负责人,老头是看守人员,两人低着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m.χIùmЬ.CǒM
“怎么了?”
厉寒辞沉下声音,自带上位者的威严,把他们又吓一跳。
“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昨晚那一场暴雨,竟然,竟然把墓给冲掉了……”
男人心虚地抹着额头冷汗,连连道歉。
“对不起,是我们看管不利,我们会尽快把墓复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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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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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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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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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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