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也像是有记忆似的,热意从下半身开始,燃烧到脑袋的时候,瞬间凉了下来。

  喉头滚动,他悔恨地把拳头砸在浴室的瓷砖上,手指关节生疼,皮肤被水泡得浮肿发白。

  五分钟后,他披着风衣从家里出来,开车往市中心的方向去。

  整个怀城只有一家香水店没关门,他脚步生风,拦住了正打算关门的服务员。

  “替我找一瓶香水……”

  以前沐晚晚送他的那瓶香水已经绝版,找遍了整家店都只寻到了相似的味道,花香里带着些许海水的咸味。

  他加价付了款,拿着香水回到车里,往座椅上喷了一遍,开着窗,等着前调的香气挥发,渐渐变得更像以前的味道。

  车里的灯自动熄灭,他仰头躺进座椅里,缓慢呼吸,眼角湿润。

  今夜注定不眠,他趁着灯灭天黑,翻过了那堵围墙,脚踩在软弹的鲜草上,连脚步声都没有,走到了心心念念的别墅门口。

  他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拇指摁在门锁的识别屏上,只听见一个提示音,门锁开了。

  “我的指纹?!”

  他惊诧地往门缝里看,黑漆漆的一片,依稀能看到月光下的家具布置。

  没想到家里还留着他的指纹,他感觉自己以前是傻了才会说自己不是霍北枭。

  只要试一下指纹,真相就大白了!

  不知道那具称作是他尸体的东西是什么,绝对是有人伪造了他的dna!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光线昏暗下,他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的红色玫瑰。

  “居心叵测!”

  他低声骂了一句,反手就把花扔进了垃圾桶里,还泄愤似的踩了两脚,鞋底都染上了玫瑰味。

  厉寒辞闭着眼都能寻到房间的位置,他悄悄进了卧室,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眉间舒展,他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

  仿佛回到了从前,刚进门时的心虚在看到床上的两件属于他的毛衣时,瞬间消失了。

  医生说过,孕妇孕期会比较敏感。大概是为了身边能有熟悉的味道,睡得安稳。

  和他现在一样,没有熟悉的味道,根本没办法入睡。像是中了彼此的毒,上瘾到产生戒断反应。

  “晚晚,我回来了。”

  他躺到了床上,熟练地搂住床上的女人,以他最喜欢的姿势,搂在腰上。

  小臂触到了微微隆起的小腹,随着沐晚晚的呼吸上下起伏。

  看起来宝宝也睡得很安稳。

  她动了动,半睁开眼,翻了个身,感觉被窝里异常温暖。

  沐晚晚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团黑,又充满困意地闭上眼,她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蹭了蹭那个温暖的热源,又沉沉地睡下去。

  厉寒辞完全僵住了不敢动,生怕她醒来把自己赶下去。

  怀里的女人说梦话,气息吞吐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燃起了一把火,直往下窜。

  “北枭,明天想吃排骨玉米汤。”

  轻轻的一句嘟囔,又让他的身子放松下来,怀抱更紧了。

  “好,我给你做。”

  他低声答应着,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头印下一个吻。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钻进厉寒辞的颈间,鼻尖蹭过他的喉结,窝在这温暖的地方就不动弹了。

  许久没感觉到的安全感,这一刻突然都回来了,他就属于这里,为她而生一般。

  只有在她的身边,心情才会完全放松下来,几个呼吸间,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他们似乎做了同一个美好的梦。

  次日清晨,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沐晚晚睡得浅,睁眼醒了过来,像往常一样准备伸个懒腰。

  她只是动了一下,就感觉到自己腿麻了,腰上还搭着一条胳膊。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厉寒辞躺在她的被窝里面!

  吓得她立马清醒过来,掰开他的手,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正沉浸在美梦的某个人,感觉到腹部的剧烈疼痛,然后就是一股凉意,直接被踢下了床,耳边传来女人的惊叫。

  “你什么时候上的床!”

  一想到整个晚上都和他睡在一起,回忆到梦境,还可能是把他成霍北枭,心安理得地睡着,她就胸闷得难受。

  翻身下床的男人伸手扶着床沿,直起身子,神情茫然地回忆了一下,心虚地把视线转移。

  “应该是昨晚。”

  沐晚晚气得脸通红,最后咬牙憋出了两个字。

  “变态!”

  夜里的温情在此刻化为乌有,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暖堡垒,顷刻间坍塌了。想了半天了,却也没法说出一句为自己开脱的话。

  “晚晚,你听我解释,昨晚是事出有因,我……”

  她冷下脸,听着他蹩脚的解释,终止在拖长音调的一句“我”上面,而后心虚地低头看地板。ωωω.χΙυΜЬ.Cǒm

  “有什么原因偏要你私闯民宅!偷进我的卧室?”

  可能是出于愤怒,她提高了音量,手抓紧了被子,指尖泛白。

  “你要是想损毁我的名声,来达到控制霍氏的目的,那你可就失算了!”

  比起名声,她更在意霍氏。

  厉寒辞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恰巧门开了,天宝先走进来,看到床下的厉寒辞时,眼睛瞪得溜圆,连路都不会走了,堵在门口。

  “天天!你站着干什么!快进去看看妈咪……”

  月宝把门又开了一点,挤过天宝走进去,在看到房里的两人时,话语及时刹住,面露震惊的神色。

  “厉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前天晚上刚聊到要追妈咪,怎么今早就睡一张床上了?这也太快了!

  他们俩身后的两个男孩也看到了屋里的一切,霍珏闭上眼,再睁开,总觉得是幻觉。

  而年宝则是抿着唇,沉着小脸思考。

  他可不信妈妈会邀请厉寒辞去卧室做客,更可能的是这人自己闯进来的。

  空气凝滞的几秒内,一个枕头从沐晚晚的手里飞出,砸在了厉寒辞的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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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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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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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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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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