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拿你没办法……”他撩起南明鸢汗湿的额发,轻声道,“别勉强自己,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待祁司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后,南明鸢终于支持不住一般,将脸埋进了掌心。
上一次薄辞深救了自己,她还没来得及报答。
今天就又让他陷入险境,甚至前几日还对他出言狠绝、字字戳心。
纵然她再怎么雷厉风行伶牙俐齿,内心终究是柔软的。
南明鸢此刻只能在心里祈祷,薄辞深得上苍保佑,祈祷她的止血工作做得还算及时。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也没有持续多久,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儿子在哪里,我儿子在哪里?!”
原本在隔壁楼陪护女儿的白秀兰得了消息便忙不迭往这赶,她情绪激动,林深拉都拉不住。
林深道:“总裁在前面的急救室抢救,老夫人,您不能进去。”
白秀兰爱子心切,见到嫌恶的南明鸢也没工夫翻白眼了,倒是林深朝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受伤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明鸢唇瓣嗫嚅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要接话。
即使她讨厌白秀兰的野蛮刻薄,但现在还是要告诉她薄辞深的情况。
林深是个有眼色的,迅速接过话茬避重就轻道:“……是司瞳干得。”
白秀兰大叫一声,几乎崩溃:“什么?!又是那个贱人!”
“我的天呀,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妖孽什么时候才能不祸害我的孩子们呐!”
女儿还在医院里疯疯癫癫,如今唯一顶梁柱的儿子又倒在了病床上,白秀兰一个医院来回跑,整个人心力交瘁,拍着墙壁哭诉不止。琇書蛧
“我苦命的孩子啊,你千万要没事,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她哭闹的声音太大,引得周边人纷纷侧目。
林深连忙上前搀扶她,宽慰道:“院长是总裁的熟人了,肯定会尽全力救治的。您先冷静下来!”
林深话音刚落,大门便徐徐打开了。
院长亲自操刀抢救薄辞深,足见京州市医院对薄家的重视。
但院长摘下口罩后,脸色迟疑,南明鸢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
白秀兰立刻扑上去,抓着院长的袖子:“我儿子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院长面露难色,长长吁了一口气:“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了,可…”
“可刀插的太深了,伤到了心脏,加上失血过多,血压一直上不来,达不到手术指征。只能进行扩容补液、止血加压这样的操作。”
“伤到了心脏?!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儿子会有生命危险?!”白秀兰尖叫起来。
院长快要被她的吵嚷声穿破耳膜了,无奈地点点头:“抱歉,我们尽力了。现在全京州心内科的大拿赶过来会诊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狗屁听天由命!你们不是医院吗!亏你还是院长,连个伤患都救不回来!”
白秀兰对这个院长没什么好印象,从他无法救自己女儿开始,她便觉得他是白拿钱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我儿子救回来!辞深……辞深……我要去看他!”
院长连忙拦住她:“里面有我们的医务工作者在看护,您进去会影响操作的!薄夫人,请您冷静些!”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我儿子命都快没了!”
林深也帮着劝道:“等医生会诊完说不定还会有转机,老夫人,老夫人您别这样。”
南明鸢在一旁默默听着,心如刀绞的同时也没忘了提取关键信息。
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司瞳那一刀捅得又快又狠,下手毫无顾忌,穿过薄辞深左肩时,许是伤到了心脏。
难怪薄辞深的血一直都止不住,想来是里头的大动脉受损。
南明鸢在战场当后援时,见过很多类似情况。
她深知,就算等心内科的大夫们会诊完,没有手术指征,谁也不敢给薄辞深动手术,这是医学界不可撼动的铁律。
但她不一样。
三人还在拉扯时,南明鸢暗下决心,悄然离开。
林深好说歹说,连哄带拽将白秀兰隔离在急诊室之外。
院长亦是打了好几个加急电话,同学的师叔、学弟的导师……能动用上的关系全都动用了。
几位世界闻名的心内科医学大拿汇聚一堂,检查完薄辞深的身体,无一不是神情肃穆。
年纪最长的张主任开口道:“左心室裂口很大,虽然做了微创的紧急修补术,但血压还是一直上不去。我给各位交个底,这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多巴胺和肾上腺素都上了吗?”
院长无奈地摇头:“扩容的药,我们能上的都上了。可是病人送来的有些晚了,心功能的损害几乎是不可逆的。”
“我也实在是别无他法了,才厚着脸请各位帮忙看看。”
其中一名在国外留学多年的顶级医师叹息道:“不是我们不帮你,只是你自己也知道这情况。这场手术,不要说京州,整个华国恐怕都没人有胆子接。”
院长不甘心,追问道:“如果此时手术,成功的把握有多少?”
张主任扶了扶眼镜,看向薄辞深那张青白无血色的脸,呼吸机、输血器、静脉三通路,全靠仪器才吊着这个年轻人的命。
他下了结论:“百分之二十不到。”
院长的心一下凉透了。
虽然同为优秀的大夫,他早就预料到会是如此,可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希冀的。
五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这在医院界除非是发生奇迹,否则上了手术台就不可能下来。
那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没商讨出什么好对策来。院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一个人——
或许神医Althea可以!
虽然他有Althea的电话,可自己与神医实在没什么交情。不知她肯不肯帮这个忙?
院长已是走投无路,走到角落正准备拨下电话搏一搏,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院长以为是进来换药的护士,便道:“进来。”
大门一开,进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她扎着利落的马尾,一身白大褂,即使戴着口罩也难掩清丽姿容,那一双眼更是明亮如星。
张主任看见来人后疑惑道:“你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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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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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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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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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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