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一个端正娟秀的“琛”字,和一个龙飞凤舞的“鸢”字。
那男子,就是之前频频出现在她梦中,曾经教导她黑客技术,后又在游轮上舍命救她的爱人。
她的黎琛。
指尖战栗着抚过照片,南明鸢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断片的记忆串联成线,她记起来了,她全都记起来了!
黎琛,黎家的长公子,是福马贵族学院的优秀学子,也是南明鸢亲近的学长。两人于交谊舞会上相识,而后互生情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那是一段青涩又无比美好的少年时光,几乎占据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xǐυmь.℃òm
难怪,难怪那天南思凌会问起她的恋爱情况。
连南思凌都记得,她却把自己的爱人忘了。
何况,他还是为了她而死。
南明鸢的心痛和愧疚交织在一起,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爆发。
听见响动的祁司逸匆忙赶来,大清早,他还没完全睡醒,忽然就听到了妹妹的哭声。
一把推开门,他箭步冲了进来:“鸢鸢,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他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到了那张老照片——
祁司逸的眉心猛地一跳。
倒是南明鸢率先开口,她抹了把眼泪:“小哥,你知道黎琛死了,对不对?”
一时间祁司逸神色复杂。
“……没想到,你还是记起来了。”
偌大的房间,兄妹两人相顾无言。
南明鸢一双泪眼凝望了祁司逸良久,最终,他败下阵来,长叹一口气。
“……也罢,你该知道的,也免不了。”
他将外套披在南明鸢瘦削的肩头,又拿来纸巾替她拭泪:“鸢鸢,黎琛的确三年前就已经走了。你……不要太伤心了。”
南明鸢怎么可能不伤心,她现在只觉心如刀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我自己想起来,你是不是准备永远都不告诉我?”
自己竟然将他遗忘了整整三年,原来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一直都是他……
歉疚与不安溢满心头,南明鸢本不是爱哭的性子,此刻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滚落,看得祁司逸心疼不已。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你没想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祁司逸连忙伸手轻拍着妹妹的脊背,“就是怕你知道了会这样,我才不敢说的。”
“可他是为我而死的,你们却连真相都不告诉我……”
祁司逸摇了摇头,“黎琛的恩德,我一直记着。他是为了救你而死,可他也希望你过得好,不是吗?”
他拨开南明鸢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轻声安慰道:“鸢鸢,好好生活下去,这才不是辜负了他。”
南明鸢捧着照片,似乎被这话打动,微微止住啜泣,泪眼婆娑。
祁司逸看向那张照片里笑得温柔的男人,不禁也红了眼眶,他和黎琛是旧相识。
这三年,他没少墓地祭拜黎琛,一时心头感慨万千。
照片上的两个人,自家妹妹被救下平安地站在面前,可世上再无黎琛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当年你们谈恋爱,其实我是放心的……可恨你后来遇人不淑,碰见姓薄的那小子。”
祁司逸想起薄辞深的所作所为便一阵愤恨,“他算个什么东西?顶着一张和黎琛相似的脸,却做出那么多辜负你的事情,简直就是个混蛋!”
他对薄辞深的厌恶不单单因为他是个不合格的丈夫,还因为实在是为好友感到气愤。
薄辞深在他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个劣质的“冒牌货”。
若是黎琛还在世,又怎会轮到他?
南明鸢仿佛被点醒了一般,记忆中黎琛俊致深邃的眉眼与薄辞深的脸逐渐重叠,竟真有那么几分神似。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薄辞深的那个问题,并有了答案。
自己为什么会嫁给薄辞深?
好像是当初,薄老爷子带她回了家,失忆的南明鸢第一次见到薄辞深便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即使那个男人对自己冷漠如冰山,可她却无比想要靠近。
如今看来,她不是爱受虐,而是对黎琛的好感依旧残存在大脑里,看见容貌相似之人,下意识便想要靠近。
结婚那三年,无论遭受怎样无情的对待,她都不管不顾地想要待在薄辞深身边。
原来——全都是因为那张脸。
南明鸢吸了吸鼻子,恍惚的神思被拉回来一些。
她站起身,将照片放了柜中:“小哥,我想去看看黎琛。”
“我已经,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祁司逸自然无法拒绝,他扶着南明鸢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可以。不过……那是黎家的墓园,让黎洛带你去吧。”
……
黎洛从昨日起就一直惦记着南明鸢,接到祁司逸的电话后,他便忙不迭推掉了清早的拍摄工作赶了过来。
到门口时,他还气喘吁吁,显然飞奔过来的。
南明鸢已经换好低调的黑色长裙在那里等候,祁司逸见黎洛来之后,很识趣地给他们二人留出空间,默默带上门离开。
他看出妹妹有话想要跟黎洛讲。
黎洛现在还不知道以什么神情去面对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南明鸢才好,他抹了把脸,小声道:“姐姐,你都……想起来了?”
南明鸢不错眼地看着他:“如果我没想起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小哥不说也就罢了,黎洛竟然也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黎洛有想过这天的到来,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一时有些无措地低下眼睛。
“这个理由你听了或许会不高兴,姐姐,我怕你知道以后情绪波动太大,伤了身体。”
南明鸢有些不忿:“那黎琛就应该被遗忘吗?”
黎洛闻言脸色白了一瞬:“不是的,我们都记得哥哥,我每年去看他,不会忘记他的。”
他抿了抿嘴,轻声道:“因为哥哥曾经告诉过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幸福快乐。他已经走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的遗愿。”
“否则,我也愧对于他。”
南明鸢鼻头一酸,眼眶又有些发热。
她微微仰首,将泪意忍了下去,叹了口气也不再追究,只是道:“走吧,你带我去看看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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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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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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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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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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