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的一声轻唤,将南明鸢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以为南明鸢被吓着了,关切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南明鸢摇摇头:“没什么……”
话音未落,一声喊叫从远处传了过来:“鸢鸢——!”
白苏苏和祁司逸一直都在找南明鸢几人,这会儿终于见到了她。
祁司逸直接跑了过来,满面焦灼不已,直接忽视一旁的季泽和黎洛,拉着南明鸢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着?快给哥哥看看!”
南明鸢摆手:“小哥,我本来没事,你再晃我就要晕了。”
“好好,不晃你不晃你。”祁司逸对自家妹妹如视珍宝,连忙松开了手。
顿了顿,他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两个男人,问了一句:“你们也都还好吧?”
黎洛眉毛抽了一抽,可算是注意到他了。
“姐姐带我们从逃生通道跑出来的,我们都没受伤,你放心吧。”
祁司逸长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刚刚听到消息可吓死我了。”
白苏苏也是心有余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鸢鸢,你都不知道,刚才找不到你,我都吓死了。”
“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南明鸢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
祁司逸回头看着还在往外冒烟的会场,疑惑道:“好好的场馆,怎么会突然失火……”
……
医院内,消毒水刺激的酒精味充斥着整个走廊。
薄辞深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司瞳的面色与生命体征,生怕她出现什么问题。
“让让,让让!”
一下车,司瞳就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抢救室,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独留薄辞深坐在外头等候区的座椅上,思绪纷繁,复杂万千。
脑中忽而又浮现出司瞳苍白的脸和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难受得很。
他不愿意亏欠司瞳,却又偏偏再度亏欠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切仿佛陷入了虚无之中。
半晌过去,一名护士走出来通知:“司瞳的家属是哪位?”
薄辞深起身走了过去:“我是。”
“病人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现在推进急诊病房观察。暂时还不能去探望,她需要静养。”
薄辞深将医务人员的话记了下来:“我明白了。”
眼见司瞳被推入病房,薄辞深便去替她办卡缴费。现下他心中焦急,拿着一单票据从窗口回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忽地,衣角被人轻轻一拉。
薄辞深回过头,惊诧不已:“你怎么出来了?”
司瞳脸上的灰痕犹为褪去,那是她为薄辞深奋不顾身的证明,她轻声道:“我,我醒来就很不安。我想见你,只有亲眼看到你是安好的,我才能放心。”
她微微低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见我。可我控制不住地担心你的安危,辞深哥,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明明是她救了他,却将自己的身体健康置之度外,反来关心他的状况。
虽然之前她确实做了许多错事,但薄辞深此刻无法对一个刚救过自己的女人横眉冷对。
他又欠了她一笔恩情。
蓦地,薄辞深忽然想起什么一般。
他从火场里出来了,那南明鸢呢?当时他找遍了大半的化妆间,一直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思及此,薄辞深有些着急。
见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司瞳悄悄咬牙,撇眉楚楚可怜道:“辞深哥,你还是气我偷偷从公司跑出来了?”
薄辞深眉心一动:“……没有。”
正说话间,一道人影匆匆跑了过来。
接到消息的林深风尘仆仆地赶来,气喘吁吁道:“总、总裁,您没事吧?”
“我没事。”薄辞深一把扣住林深的手,“南明鸢呢,南明鸢怎么样?”
林深暗叹自家总裁情深而不自知:“您放心吧,我看到南小姐了,她没事。”
说着,眼角余光瞥了司瞳一眼,只见她微微垂着头,长发披散,看起来娇小瘦弱,脸上没什么波动。
这女人,又想缠着总裁,肯定没安好心!
林深对司瞳没什么好感,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薄辞深略作思量:“你先回去,把今天下午的会议推了,跟员工们说一声,一切关于项目的流程等我回去再说。”
听此,林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司瞳一眼,点头应下:“是。”
“辞深哥,你晚上就要回去么?”司瞳泫然欲泣。
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薄辞深宽慰道:“你是我为我受的伤,我会负责到底,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会来看你的。”
司瞳揩去眼角的泪花,似乎极力忍着哭泣的冲动,挤出一个笑来:“没事、没事,辞深哥有事的话就去吧,大不了我晚上再吃点阿普唑仑……”
“阿普唑仑”听着就是个药名,薄辞深眉心一动:“吃这个做什么?”
司瞳抿抿嘴,语气极轻:“这段时间,我有反思自己之前做的错事。但辞深哥已经不愿见我,我心中懊悔,久而久之每晚都睡不着。”
“这段日子,都是靠安眠药入睡的。”
空气沉默了一瞬。
司瞳仿佛生怕他生厌一般,摆手道:“不过你放心,那个药还算有效,我没关系的。辞深哥,我不会再纠缠你的。”m.χIùmЬ.CǒM
“……”
薄辞深果然没再直接拒绝她。
不再撒泼打滚、发疯尖叫的司瞳又成了那个纤细柔弱的舞蹈家,她这招以退为进,确实激起了薄辞深的愧疚心。
一码归一码,过去的事他未必会原谅司瞳,但此时却无法看着救命恩人如此委屈脆弱却撇下不管。
薄辞深不答,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敲打了一番。
“我让人把衣物送来,今天晚上,我不走。”
伤势未清的时候第一个晚上总是最难熬的,他理应留下陪护。
司瞳大喜过望:“真的?!”
她眼含热泪:“太好了,辞深哥,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入夜,护士来给司瞳换药,她的脊背肌肤原本白皙细腻,此时却被烫得起了一片水泡,皮肉皱缩在一起,红红白白的粘液渗出来,甚是触目惊心。
护士下手已经极轻了,司瞳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好疼……”
一盘的薄辞深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司瞳是为了他才遭受这个罪,他难辞其咎。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司瞳下意识握住了薄辞深的手,碍于她在换药,薄辞深便没有直接推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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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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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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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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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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