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薄辞深的血还在往外流,南明鸢忍下泣意,不顾自己脑袋受得伤,扯下一片衣摆布料,为他做简单的止血包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薄辞深的呼吸越来越轻,眼皮也逐渐阖上。南明鸢知道,这是失血过多昏迷的前兆。
她颤着手晃了晃他:“薄辞深!振作一点,你现在不能睡,千万不能睡知道吗!”
明明南明鸢离得很近,这话传到薄辞深耳中却像是隔了千万里远,听着却是那般的不真切。
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
“我……”
薄辞深强撑着精神,眼睛就剩下一条缝了。
南明鸢见此心下一慌,“薄辞深,不能睡!”
她飞速完成了加压包扎的操作,腾出手狠下心掐了薄辞深一把,疼痛反射令他稍微醒转些许。
但她也知道,光靠疼痛刺激无济于事,必须在精神上让薄辞深保持清醒。
“薄辞深,你要是晕过去再也醒不过来,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南明鸢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瞪着薄辞深,努力不叫眼中的水雾聚成泪滴,“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带着我新的丈夫去你坟前看你。”
几句话确实刺激到了薄辞深,一想到南明鸢身边的俊男帅哥三两成群,他就恨不得让那些人全都消失。
南明鸢见他有了些精神,连忙继续下“猛药”:“到时候,我就把你彻彻底底地忘掉,再也不要想起你了!”
“到时候,我想和谁好谁好,你管不着!”
薄辞深被尘沙呛得艰难咳嗽两声,他气若游丝挣扎着道:“你……你做梦!”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让他打起了精神,南明鸢却有些想要落泪的感觉:“那你就给我撑住了,不许睡,听到没有!”
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原本美丽祥和的古镇面目全非,家禽与伤者一同在地上挣扎,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震感短暂的停歇后,村民们开始自发组织救援。
南明鸢正愁怎么将薄辞深带走,她现在头晕眼花,自己走路都有点困难。
可断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万一发生余震,后果不堪设想!
焦灼之际,一名麦色肌肤的汉子向她招手:“哎!姑娘,你别动,我们过去帮你!”
说着,几位村民奔了过来,拿着自制的简陋担架,几人合力将薄辞深抬了上去。
被抬上担架的薄辞深还不忘关心南明鸢的身体情况:“我没事,这个让给她……”
汉子无奈道:“我说兄弟,你浑身上下都是血了,先顾好你自己吧!”
“人家疼老婆呢!”一位盘发的大娘扶过南明鸢,“来,我扶你。小伙子放心吧,我会照顾这妹子的。”
南明鸢被朴实善良的村民感动了:“大娘,多谢你们了。”
大娘不在乎的摆摆手:“嗨,这危难关头还客气什么,救命要紧。”
村民对地理位置十分熟识,很快便将南明鸢与薄辞深送到了同淮村小学前头的那片空地上,村中大部分伤员都被安置在这里。
呼痛声、啼哭声以及无助的喃喃声混杂在一起,让人看着实属揪心。
大娘扶着南明鸢小心坐下:“妹子,你们在这歇会儿,千万别乱走。我们还得去救其他人,陪不了你们。”
南明鸢扯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你们也多加小心。”
目送几位村民离开后,她也没时间歇着,又转头去看薄辞深。见他虽然精神不佳,但好歹没睡过去,一口气才舒了出来。
“撑住,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风轻轻地掠过,带起一阵翻涌的泥土气息和血腥味。Χiυmъ.cοΜ
南明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从“堂堂薄氏公司总裁不能连这点伤痛都抗不过去”讲到“你要是死了我都不会去给你烧纸”,终于,有人高呼起乱来。
“救援队来了,救援队来了——”
大伙齐刷刷地朝路口看去,眼睛都亮了。身着明黄色制服的施救人员此刻便象征着生的希望,有人喜极而泣,放声大哭。
“呜呜,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天,快来救人呐,这边的孩子快不行了!”
……
南明鸢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只是挥手示意救援人员,没有大喊大叫。她知道,救援队施救也分轻重缓急,不是谁喊得大声就先去帮谁。
果然,在前头判断的人员见薄辞深浑身是血,面色苍白,马上对着对讲机道:“八点钟方向有男子重伤,速来支援,速来支援!”
一个个简便帐篷很快支了起来,薄辞深被抬去里头处理伤口。
南明鸢被安排在椅子上先坐下,她见救援暂时顾不上自己,索性剪了纱布和敷料来,一圈圈缠在头上。
有人发现了她竟自己贸然动手,叫道:“哎!那个姑娘,你怎么能自己来呢!”
救援人员以为她没有医学知识,正要帮她拆掉头上的纱布,却发现南明鸢采用的是经典的螺旋包扎法,手法专业,一丝错处也挑不出来。
为免救援人员担心,南明鸢解释道:“我学过医,这点伤口可以自己来处理,等会也可以帮你们的忙。”
救援人员愣了愣,眼下人手的确不够,而且这个姑娘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不妨破个例。
“好,不过你自己也受伤了,还是尽力而为吧!”
南明鸢忍着脑袋上的阵痛,挽起袖子,用酒精棉清理薄辞深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极深且狭长,血肉模糊的边缘旁全是砂砾和尘土,若不仔细清除,极有可能会造成伤口感染。刺激性的液体烧灼着骨肉,说不痛是假的,薄辞深紧紧拧眉,一声不吭。
南明鸢见他额头上沾满了汗水,不由道:“痛就喊出来。”
薄辞深却没说话,只专注看着南明鸢认真时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一汪不掺任何杂质的明净湖泊,又好似一弯明月倒映其中,清冷而动人。
好熟悉,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他想出这股莫名的熟稔感从何而来,后头忽然有人急切地叫起来。
“快来人,快来人,这里有一名重伤患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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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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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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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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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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