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今歌哑声开口,混沌的脑袋在这一瞬间忽然清明。
下一瞬,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我想起来了,是楚妍儿和他的孩子,原来是个男孩……”
话落,她的双眸忽然暗了下去,随即眼皮微动,终于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再次醒来,入眼处一条淡蓝色的幔帐。
这幔帐很是熟悉,像以前见到过。
元今歌眨了眨眼,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虚弱的没有一点力气,她艰难的转动眼珠,这才看到花梨正趴在她的床头。
“花……花梨……”
元今歌张了张口,发出的嘶哑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王妃!你终于醒了!”
听到声音,花梨下意识抬头,没曾想与元今歌四目相对。
她惊喜的喊了一声,立刻爬了起来,先是倒了茶递到元今歌的唇边,喂元今歌喝完后,又扶着她坐了起来。
元今歌从醒来便一直都在恍惚中,靠在床头后,她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陈设,她竟然是在安王府的西苑!
元今歌费力的抬手,应该是廉珩将她带回来了。
只是,她晕过去之前,好像听到白昭说龙非绝的儿子……对,龙非绝和楚妍儿的儿子!
因为儿子生病了,所以龙非绝没有来救她,而是让廉珩带了护卫过来。
果然是爱屋及乌,他当初对楚妍儿有多珍爱,对他和楚妍儿的孩子,就有多在意!
思及此,元今歌自嘲的掀了掀嘴角。
花梨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在忙着吩咐仆妇去打水,准备吃食,等她忙完了回到屋中,便看到元今歌吞下了一个药丸。ωωω.χΙυΜЬ.Cǒm
“解药。”
元今歌随口解释了一句,抬眸见花梨一脸疑惑的站在原地,她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我先收拾东西,小葡萄应该也在王府吧,你去把她接过来。”
“收拾东西?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花梨蹙了蹙眉,疑惑的问道。
元今歌耸了耸肩头,“当然是离开这里啊,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不是王妃了,以后不要乱叫。”
“可是,王爷她……”
花梨上前一步,正想把昨天的事告诉她。
昨晚廉珩和白昭带了元今歌回来时,她已陷入昏迷,而且体内毒素快要压制不住,若是晚一点便要撒手人寰了。
为了救她的命,是龙非绝给她输了一整晚的内力,以至于自己虚弱不堪昏迷过去。
半个时辰前,龙非绝才被廉珩送回了东苑,这会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原本以为,王妃会感动,然后与王爷重修旧好的,何况王爷待王妃是真心的,花梨如何会看不出,她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想替龙非绝说几句好话。
可才一开口,元今歌便斜睨了她一眼,“别跟我提龙非绝三个字,不然你就呆在王府,别跟着我一起走了。”
闻言,花梨立刻将还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奴婢现在就去把小小姐带过来!”
花梨离开后,元今歌便继续收拾东西,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原本她以为是花梨回来了,便头也不回的说道:“咱们还是先回金陵,不过我体内的毒素刚解,还不能长途跋涉,路上可能要多耽误些……”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半晌不见花梨接话。
回过头,看清站在门口之人时,元今歌唇角的弧度,瞬间垮了下去。
“你醒了。”
龙非绝淡声开口
元今歌一眼便看出,说他话间不知为何,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但她眉心蹙了蹙后没有多想,径直将包袱拎了起来,“这几日,多谢安王殿下替民女照顾婢女与孩子。”
元今歌面色清冷,话落,朝着龙非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起身时,她继续道:“眼下民女既已醒了,便不打扰殿下,这就同您辞行,日后再不相见。”
最后四个字说出口,元今歌当先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多有埋怨之意。
显得他好像很重要似的,可话已说出口,想收回也晚了。
元今歌轻咳一声,绕过挡在门口的人,准备从他身侧出去。
错身而过时,手腕忽的被人拽住。
龙非绝双唇微张,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不走,可以吗?”
元今歌眉心微蹙,他们眼下的关系,无论怎么看,龙非绝都不适合问出这种问题吧。
她轻笑一声,想抽回手,可龙非绝的力道骤然加大,回身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沙哑的声音几乎是粗喘着,在她的头顶响起,“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我是真心喜欢你!”
原本,元今歌还只是挣扎着,在听到这句话后,她心里某处仿佛被针扎一般,用尽全力,将龙非绝一把推开。
元今歌压抑愤怒了许久的心情,迫不及待开始释放,“龙非绝我以为你至少会看在咱们有些交情的份儿上,来救救我?可你呢!”
“不是,我……”
龙非绝上前一步,想要解释。
可身形才一动,喉间忽的泛起一阵腥甜,他忙别过身去,将差点吐出的那口血强咽了下去。
元今歌冷笑着,见到龙非绝别过头去,以为他是被说的羞愧,不敢看她,心头越发愤怒。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挑衅般问道:“你对楚妍儿的孩子如此看重,是不是为了他,你连楚妍儿的命也保下了?”
闻言,龙非绝本就苍白的脸,忽的僵了僵。
“怎么?难道她真的没死?!”
元今歌心头猛地一跳,察觉到龙非绝躲闪的神色,顿时明白了过来。
楚妍儿,竟当真没死!
震怒与巨大的背叛感瞬间漫过头顶,元今歌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的人。
眼前这个人,两年前亲口承诺会杀了楚妍儿还龙非易一个公道,两年后他在良覃国义正言辞,权势富贵不及百姓正义。
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好,很好……”
元今歌忽然笑出声,边拍着手掌,边朝龙非绝走了过去。
眼底的绝望与愤怒,如巨大的冰窖将龙非绝笼入其中,让人遍体生寒。
龙非绝心中彻底慌了。
他上前抱住元今歌的肩头,拼命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楚妍儿生下龙稷后,我确实要履行承诺将她处死,可楚妍儿突然疯了,稷儿又刚出生,一离了楚妍儿便整夜哭闹。”
“父皇念在孩子还小,这才下旨将她继续幽禁在王府,待稷儿八岁之后,再将她处死!”
一字一句传入耳中,元今歌却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她只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任凭龙非绝急切的解释,话音落地,她才动了动眼皮,朝他睨了过去。
“说完了?”
元今歌轻哼一声,退出龙非绝的怀抱,随即回到屋中,将手中的包袱往桌上一扔。
“我决定了,不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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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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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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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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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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