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今歌哼了一声,脸上的寒气也稍稍褪了一些。她上前坐在榻边,右手三指捏住了龙非绝的手腕。
正要凝神把脉,忽然听到哐的一声,门窗无风自开。
龙非绝狭长的眸光斜睨了眼悄然飘进来的人,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撑在曲起的膝头上,沉声道:“说。”
元今歌瞥了眼进来的人,正是廉珩,猜到他应该是来禀报黑衣人的事,元今歌收回手,起身正要回避。
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了,元今歌垂眸,这才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着自己,语气之中淡然沉静。
“你继续替本王看诊。”
元今歌哦了一声,从善如流的坐了回去,一边继续把脉,可耳朵却不自觉的竖起。
廉珩行礼后,快速道:“已经审过那些黑衣人了,都是一些死士嘴硬的很,目前暂未查出他们的幕后之人是谁,但可以肯定一点。”
“什么?”
“射箭之人与那群黑衣刺客,并非一路,只是正巧撞在一起了。”
“确定?”
“是。”
龙非绝两三句问完,摆了摆手让廉珩先下去了,廉珩依旧从窗子原路离开,临走前还贴心的将窗户关上。
元今歌盯着窗户微微出神,琢磨着这廉珩一表人才武艺非凡,没想到人还挺贴心的,知道随手关窗。
不错不错,花梨的眼光挺好。
“呵呵。”
一想到这个八卦,元今歌没忍住笑出声来。龙非绝正半眯着眼,想着刚刚廉珩回禀的话。
乍一听到清朗的笑声,他睁开双眸这才察觉元今歌竟然一直在盯着窗户!他指尖倏然一紧,“怎么,你连廉珩都不放过?”
“他挺好的,对吧?”
元今歌还未察觉身侧男人的怒意,自顾自的转过身一脸期待的问道:“我听说廉珩自小跟着你,他家室怎么样?父母双亲可还好相处?有没有小姑子之类的?”
“元今歌!”
龙非绝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眼底顿时溢出冷厉,“你到底记不记得你是谁的女人!”
“不说就不说,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元今歌撇了撇嘴角,起身正要回床上去,她折腾了一天又累又难受,既然龙非绝已经止住了血,那应该没事了。
她想睡觉。
可还未动身,龙非绝一把将她拽了回去,元今歌直接摔在了榻上,下意识伸出手撑在了一个地方。
触手温热但却硬挺,她立刻意识到是什么,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坐直了身体,脸颊诡异的攀上一层红晕。
龙非绝只觉得自己胸前,被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拂过,不过瞬间却消失,不知道为何,他心底却突然涌上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一时间,陷入尴尬的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僵在了原地。
到最后,还是龙非绝先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方才廉珩的话,你也听到了。黑衣人定然是冲着我来的,只是那射箭之人却是明显冲着你,你想想自己招惹了什么人,我好叫人去查探。”
闻言,元今歌掰着手指将自己的死敌数了一遍,除却因为龙非绝被连带的那些,剩下跟她有直接仇怨的,那就只有那位龙非绝的心肝肉了。
一想到楚妍儿,元今歌便心中憋闷的慌,想也不想直接冷笑道:“最想我死的,可不就是你那位楚夫人吗!”
“妍儿不会……”
龙非绝下意识开口想辩解,可话说到一半心里却猛地一沉,面色也跟着冷了几分。
若是以前的楚妍儿,他可以断定她不是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她了。
何况,元今歌也不算冤枉楚妍儿,她确实对元今歌心存恨意。
“怎么,又想替楚妍儿出头?你就那么信她吗!”
元今歌倏然起身,皱着眉冲龙非绝吼了一声,转身直接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蒙住。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榻上的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第二日一早。
元今歌还未起床,便听到花梨在耳畔紧张的喊道:“王妃!您快醒醒!明韵郡主已经进府门了!”
明韵来了?
元今歌忙爬了起来,让花梨给自己换衣服。明韵的脚程很快,还不等元今歌梳妆,便被丫头领着进了西苑。
“元姐姐!”
元今歌忙挥开花梨给自己插簪子的手,疾步出去将明韵迎了进来。
明韵并非一人来的,后头还跟了一个捧着礼盒的小太监。一进了门,元今歌便吩咐花梨却倒茶,关于昨晚的事她还有很多疑问,想向明韵求证。
她来的正好。
可明韵却伸着脖子,满屋子的打量,“安王殿下呢?怎么没见他?”
“他去……”
元今歌张了张唇,正要回答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压根儿不知道龙非绝去哪儿!难不成昨天趁她睡着了,那个渣男跑去陪楚妍儿了?
想到这里,元今歌便觉得心口猛地一痛,连带着小腹也绞的有些难受。
她忙坐了下来,借着桌子的掩饰轻轻抚摸着小腹,心中暗自苦笑这个孩子倒是和她同气连枝,还没出生呢,就知道跟着她一起生气了。Χiυmъ.cοΜ
不对,她生什么气!她又不在乎龙非绝!
明韵没有察觉元今歌的异常,随口解释道:“今早太后听闻安王受了伤,特意让我送了补品来。”
“那我就替安王,谢过太后赏赐了。”
元今歌神色怏怏,余光瞥见花梨端了茶进来,问道:“你去楚妍儿那里把龙非绝喊过来,让他谢太后的恩典。”
花梨怔了一下,“王爷一早就被太上皇召进宫了,还是从咱们这里走的,王妃不知道吗?”
“啊?”这次轮到元今歌诧异了一下,随即她讪笑道:“可能我睡太沉了……”
差一点冤枉了那个臭男人!
明韵凑了过来,笑的格外暧昧:“看来,安王体恤元姐姐,连出门都小心翼翼没有吵醒了你。”
“连你都笑话我!”
元今歌推了明韵的胳膊一下,心情舒畅了起来也想起了昨晚的事,她忙示意花梨出去看着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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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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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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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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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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