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开口的陈管家忽然开口,打断了几人之间莫名的气氛。
元今歌蹙眉,视线立刻锁定陈管家,往日这人看到她都是不咸不淡,本以为他是个中立之人,没想到,他竟也是楚妍儿的人。
楚妍儿被管家解围,立时松了口气,满是委屈的说,“绝哥哥,兴许就是在移栽花盆时,妍儿未注意,才沾染了脏污。”
她脸上神色委屈,让人一看动容,龙非绝瞬间打消了对她的怀疑,甚至还产生了一丝愧疚。
“妍儿……”龙非绝轻轻拍了拍楚妍儿的背,极冷的眸光转向元今歌,“泥土而已,算什么证据?”
“呵……”
元今歌讽刺一笑,这次她真的生气了,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上颌,思维快速发散。
在康济堂附近,有明显泥土的地方,只有康济堂对面的胡雨巷,那个巷子走过去就能闻到独有的药香味,是附近居民经常倒药渣的地方。
因为地势特殊,加上旁边胭脂店蔓延出的胭脂的味儿,她就呵呵了。
“能不能证明,就看楚妍儿脚下踩着的泥,是否沾有胡雨草的药香味儿,和胭脂店的胭脂味了。”
“若我未记错,我看到的楚妍儿,刚好从胡雨巷经过,脚下沾染一种味道是偶然,若两种味道都有呢?”
元今歌信心十足,料想楚妍儿这次定会百口莫辩。
因为恰恰,这两种味道,都是极难散去的。
楚妍儿脸色已经变了,后退两步,遮住脚下沾到的泥土,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龙非绝脸上的怀疑再度出现。
“绝哥哥……我,我……”楚妍儿未说完,龙非绝就示意廉珩上前查探。
廉珩的嗅觉在一众侍卫中是比较出色的,接到命令后立即上前查探。
楚妍儿无可奈何,在龙非绝面前她不敢动,转而恨恨的盯着元今歌。
“王爷,这泥土虽已干涸,但其中夹杂着各种药味,如王妃所言,胡雨草味道慎重,而且还有一种味道,应该就是王妃所言的胭脂味。”
廉珩查探完,当即就把结果报给了龙非绝。
龙非绝听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盯着楚妍儿,似乎要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妍儿,你为何说谎……”
“我确实出过府,但我是去施恩的!”楚妍儿知道已无回旋的余地,慌乱辩解道。
施恩?
众人脸上皆诧异。
楚妍儿整理好思绪,轻柔的说,“本来不想让大家知道的,妍儿今日确实出过府,但妍儿今日出府是想给那些穷苦人送些衣食……”
楚妍儿眼眸一抬,浅浅俯身,“绝哥哥,妍儿实在看不得那些生活艰难之人,瞧着太可怜了,就忍不住去接济一番,绝哥哥,妍儿说谎了,还请绝哥哥责罚。”
楚妍儿这番话说的甚是动人,几乎要把慈悲心肠放在了明面上,让旁人一听,就觉得这姑娘当真是天仙下凡,菩萨心肠。
“楚姑娘出府是去行善,即便没有按照规矩出府,也情有可原,还请您不要责罚姑娘。”
跟在楚妍儿身后的丫鬟婆子瞬间不乐意了,帮着楚妍儿说话。
“是啊,姑娘这般菩萨心肠,不该受罚。”
“对,姑娘是在为王爷积善,王爷,请您网开一面。”
龙非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楚妍儿,心疼的道,“妍儿,你该告诉本王,一人出去也太危险了。”
他说着把楚妍儿扶了起来,粗粝的手指抹去楚妍儿眼角的泪珠。
见龙非绝的态度软下来,楚妍儿适时收敛,“绝哥哥每日那么忙,妍儿帮不上忙,就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为王爷增添一份福报。”
龙非绝顿觉暖心,“妍儿,是本王近日怠慢你了。”
“不!”楚妍儿轻轻柔柔的捂住龙非绝的唇,“王爷莫要这般说,只要王爷能偶然像昨日那样,陪一陪妍儿,妍儿就知足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玩的妙啊!
元今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龙非绝所有情绪被楚妍儿牵着鼻子走,漏洞百出的话都不带思考就相信了。
救济穷人?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元今歌卸下手上的银针,环臂讽刺,道:“王府内任何女眷,不得随意出府,就连我,也是争得王爷你同意后才能出去,不管楚研儿出去为何,坏了安王府的规矩,就要罚。”
“那既然要罚咱就一起罚,是吧,陈管家?”
被忽然点名的陈管家面容瞬时一僵,惊疑不定的看着元今歌,又看了看龙非绝,说不出话来。
龙非绝此刻犹如火上是蚂蚱,同意,那妍儿势必要遭受皮肉之苦,可不同意,他安王府的规矩,岂不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摆设!
龙非绝气的要死,只觉得这元今歌伶牙俐齿,但他却拿她没有办法。
他目光扫向廉珩,本是让他解围,却发现廉珩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元今歌。
龙非绝:“……”
罢了,妍儿身子弱,决不能承受军棍之刑。
他看向元今歌,施舍的道,“这次本王可以放过你,但,下不为例!”
眼睁睁看着惩戒元今歌的机会飞走,楚妍儿简直悔不当初,暗中瞪了元今歌一眼。
便宜这小贱人了!!
元今歌接收到对方带着嫉妒和怒气的目光,眼眉一挑,挑衅的回敬了过去,气的楚妍儿差点炸毛,但因着龙非绝在身边,又不得不隐忍了下去。
元今歌看着楚妍儿明明已经恼羞成怒,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就觉得爽,不,是爽歪歪了。
她理了理稍许凌乱的衣服,看着被紧闭的王府大门,发誓,总有一天她定要废了这破家规!
想怎么出就这么出!
元今歌冷冷瞥了眼龙非绝,扭头就直接回到自己院子。
花梨早就担心的不行,看到元今歌回来后,立即捉住元今歌的手,担忧的上下查看,边道:“王妃,您没事儿吧?”
她听说王妃晚归,王爷差点动用家法,吓的差点昏死!Χiυmъ.cοΜ
“我没事。”元今歌安抚的拍了下花梨手背,这才彻底从刚才的危机中缓过神。
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出个门都费劲,她还怎么赚钱啊!
翌日,元今歌睁眼的一瞬间就知道,今天,是该给罗副都统换药的日子了。
这个年代的接骨,稍有不慎,就能引得病人半身不遂,决不可大意。
思及此,元今歌就将百宝箱内的纱布镊子,剪刀还有换药所需的东西,提前整理出来,以防,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上次事发突然,拿东西的举动丝毫没有收敛,不过幸运的是当时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但这次不一样了,她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把一切东西整理好,和不明所以的花梨说了一声,这才朝着大门走去。
她今日出府是去军营内为罗副都统换药,但也没有和龙非绝说。
直到行至大门时,侍卫竟然没有一个人拦她。
元今歌眯了眯眼,不过,她也懒得多想,出门随意叫了一个马车,就朝着城外奔去,毕竟她是个医生,在她的眼里,病人最重要。
却不想,她刚行至东营,就被守门的两名将士,凶狠的拦下。
“何人!竟敢擅闯皇城东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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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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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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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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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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