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他之所以会送江禾舒去医院,只是不想让裴穗安见到江禾舒的伤口哭、伤心。
仅此而已。
裴晏指尖敲着座椅,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江禾舒点头,表示知道,还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多想。”
至少,她绝对不会自恋地认为裴晏是对她有好感才会帮她的。
裴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男人抬眼看向江禾舒,幽深漆黑的眸底涌动着晦涩难懂的情绪。
过了几秒,他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
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到江禾舒的伤口,有些无语。
“就这点伤口,你们再晚来两个小时都自动痊愈了。”
“来医院还不如去药店买盒药自己擦擦。”
大叔说的倒是实话,毕竟来医院比去药店贵好几倍,药贵,还有挂号费。
可谁让裴晏财大气粗呢?
小小的一件事情都被他当作一件大事来对待了。
医生大叔说着话,利索地给江禾舒开两盒药,并让她坐到旁边等着护士过来给她包扎。
下一位患者进门,也是一男一女。
男人神色不耐,进来的时候还在嘟囔,“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矫情?只不过是被刀划了一下而已,就非要闹着来医院,这一进来一出去,几百块钱没了。”
“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你都不知道省着点……”
男人啰里啰唆地责怪着,女人脸色苍白,低着头不说话。
听到声响,江禾舒下意识看过去,看清楚女人的伤势,吓了一跳。
女人整个小臂都血红一片,等医生揭开包住她手臂的布条,露出一个巴掌长的口子。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说:“医生,你给她消个毒,包扎一下就行了,别开药,也别做什么检查,我们没钱。”
医生大叔检查着女人的伤势,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同样是男人,人家男朋友那么体贴,一点小伤都陪着女朋友来医院。”
“你这女朋友都伤到桡动脉了,如果没及时止血都能致命!你竟然还这么吝啬?为了这点小钱斤斤计较?”
男人毫不在意道:“你们医生就这样,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伤都能说成能死人,我可不是傻子,才不会上当!”
说着话,他注意到了坐在旁边的江禾舒,神色微顿。
“江禾舒?”
听到这个名字,他身边的女人也抬头看了过去。
他身边的女人非常意外,“禾舒,真的是你?”
看清他们的正脸,江禾舒同样感到诧异,来医院竟然遇到了熟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那位即将要结婚的大学同学木木。
而站在木木身边的男人,江禾舒恰巧也认识,他是顾璟的大学室友——高子显。
听着他们刚刚说的话,江禾舒心底讶异。
木木的结婚对象就是高子显?
记得之前木木很讨厌高子显来着……
江禾舒皱起眉头,看向木木:“你怎么伤这么严重?”
木木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高子显,苦笑一声,“不小心被刀划到了。”
她这话说得含糊,显然另有隐情。
木木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也受伤了?”
提起这一茬,江禾舒有些尴尬,“嗯,我的手和小腿被划到了,来包扎一下。”
随着这话,木木看到了江禾舒的伤口,她哑然了一瞬,再看自己的胳膊,神色暗淡下来。
自己伤这么严重,来医院却遭到未婚夫责怪浪费钱、矫情。
而江禾舒只是破了皮而已,就来了医院。
木木心里有些难受,为自己感到不值,又生气高子显不心疼自己。
高子显在认出江禾舒的身份后,注意力就从木木身上转移到了江禾舒身上。
他看了眼站在江禾舒旁边的裴晏,不知想到什么,冷笑几声。
“几年前我就告诫过顾璟,你根本就不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女人,你到处沾花惹草,身边男人一大堆,早晚会给顾璟戴绿帽子。”m.χIùmЬ.CǒM
“当初顾璟不相信,现在我的话不就应验了?大晚上和男人来医院,这些痕迹一看就是用刀子划的,玩的时候挺爽,这会儿来医院……”
高子显说得越来越难听,江禾舒神色冷了下来,她张嘴还未说话,就被木木抢先了。
木木呵斥道:“高子显!你胡说八道什么?禾舒压根就不是那种人。”
闻言,高子显非常生气,怒喝道:“我是你男人,你竟然帮着别人来反驳我?”
“你帮江禾舒说话,是不是你也是她那种不安分、爱勾引男人的贱女人?你出轨对象是谁?是不是你公司那个实习生?”
“木木你这个*子,竟然敢背着老子和别的男人上床,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
三言两语,高子显竟把木木钉在了出轨的柱子上,甚至扬手就给了木木一巴掌。
他打得格外顺手,一看就知道高子显这不是第一次打木木。
江禾舒都惊了,起身就要去帮木木,却被裴晏抢先了。
男人上前,抬脚踹向高子显的腹部。
“砰——”的一声,随着高子显的惨叫声,他倒在旁边的凳子上,脑袋磕到椅子角,额头上浮现一个青紫的痕迹。
裴晏嗓音冰冷,“这只是一个警告,你再敢随意给我老婆造黄谣、污蔑她,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知道裴晏会帮她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看着挡在面前的男人,江禾舒心口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暖意。
她只从外婆、裴晏、裴奶奶身上,体验到了无条件被人信任的滋味。
江禾舒敛去这些情绪,上前询问:“木木,你还好吗?”
木木脑袋被高子显打得发懵,过了会儿,她捂着脸颊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
她都快习惯了,习惯高子显多变的情绪和无理的辱骂,也习惯被高子显打。
不过,木木想起刚刚裴晏说的话,她忍不住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裴晏身材高大,五官俊美,剑眉锐利,身上透着股生人勿进的冷意和疏离。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比顾璟更帅气、更有气质的男人。
捂着额头站起身的高子显见木木看着裴晏,眼底还闪着惊艳,他顿时怒不可遏。
他大声呵斥说:“当着我的面对就敢对别的男人花痴,如果我不在场,你是不是就能扑过去给我戴绿帽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以前看着文文静静,现在还没结婚就暴露本性了?我真……”
高子显骂得很脏,不堪入耳。
木木尴尬得满脸通红,同时,还有感到羞耻和窘迫。
她连忙跟江禾舒解释:“禾舒,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比顾璟帅,多看了一眼。”
说完,木木似乎觉得自己提顾璟不合适,但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看向高子显。
“我就算再不堪,也不会花痴朋友的老公,你别污蔑我!”
高子显怒骂说:“我污蔑你?你都恨不得上前跪舔他……”
江禾舒实在听不下去了,无论是高子显刚刚骂自己的话,还是现如今骂木木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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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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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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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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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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