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江禾舒松了一口气。
他们应该是没听到,不然按照舅妈的脾气,听到了肯定会当场劝她不要离婚。
简单聊了几句后,江禾舒领着初雪离开。
病房门口,舅妈瞪丈夫一眼,“刚刚你掐我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劝禾舒?”
他们其实听到了江禾舒和初雪的话,但就在舅妈准备开口时,舅舅突然掐了她一下。
舅舅看了眼江禾舒的背影,“我们无论怎么劝,她都不会听,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劝她。”
这是实话。
他们都清楚江禾舒的脾气,看似柔软无害,实际上她的脾气最拗。
舅妈神色有些着急,“那也不能看着她和顾璟离婚啊!江禾舒结婚后就没上过班,离了顾璟,她哪里有钱给老婆子治病?”
“我昨天都和小区里的人说了咱们会出钱给老婆子治病,如果江禾舒不给钱,可咋办啊!”
舅妈忧心忡忡,舅舅却丝毫不慌。
他打开病房门,看向病床上熟睡的老人。
“我们劝,她是不听,但咱妈劝,她听。”
要问江禾舒最听谁的话?
当然是他妈。m.xiumb.com
——
把初雪送到车站,江禾舒心头就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飞快回到医院,还没走进病房,就看到一群医生护士匆匆推着人从病房出来,往手术室的方向跑。
江禾舒神色一变,想都不想就大步追了过去。
病床上的人,正是外婆。
外婆消瘦发黄的脸涨红,纵然戴着呼吸机,还是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外婆双眼无神,嘴巴微动,不断地喃喃着什么。
江禾舒靠近,仔细听了几秒,才听出来外婆在说什么。
她说:“舒舒对不起,外婆错了,不该让你和顾璟结婚,外婆害了你,让你受委屈……”
这下江禾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舅舅和舅妈听到了她和初雪的话,还把她和顾璟离婚的事情告诉给了外婆。
看着外婆被推进急救室,江禾舒浑身瘫软无力,跌坐到冰凉的地面。
她无比懊悔自己太粗心大意。
如果她不和初雪在医院说跟顾璟离婚的事情,如果自己守在外婆身边,舅舅和舅妈就没机会跟外婆胡说八道。
外婆也不至于……
江禾舒死死攥住拳头,盯着‘手术中’的灯牌,一动不动。
经过四个小时的抢救,外婆终于出来了。
江禾舒坐在椅子上,看着皮肤蜡黄昏迷中的外婆,脑海里浮现刚才医生严肃叮嘱的话。
“你知不知道病人经不住半点刺激,情绪波动太大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到手术室的时候,病人心跳骤停了几十秒,若不是……”
今天,她又差一点就没有外婆了。
江禾舒握着外婆微凉的手指,心有余悸。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江禾舒看过去,正是满脸心虚的舅舅和舅妈。
从外婆推进抢救室起,这两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现在竟然还敢过来。
江禾舒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气,“你们滚出去。”
听到这话,舅妈不高兴了,“江禾舒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我们是你舅舅和舅妈!”
江禾舒怕打扰外婆,拽起舅妈的胳膊,就将人扯到走廊。
舅舅跟在后面,“禾舒,我和你舅妈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外婆劝劝你不要和顾璟离婚。”
谁知他妈听到这事竟然那么激动,还进了抢救室。
舅妈扯着嗓子说:“就是,我告诉你江禾舒,你绝对不能和顾璟离婚!”
“你也不想想,离了顾璟,有哪个有本事能赚钱的男人肯要你这种不会生孩子,年龄还大的女人?”
“男人找小三多正常的事啊!你闹离婚就是不知好歹!”
他们的话让江禾舒彻底炸了,江禾舒顾不上身份,伸手就扇了舅妈一巴掌。
‘啪——’
舅舅、舅妈根本没想到江禾舒敢动手。
等舅妈回过神,怒不可遏,“江禾舒你个没大没小的贱丫头,竟然敢打我?”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拽江禾舒的头发。
江禾舒早有防备,躲开后,又狠狠扇了舅妈一巴掌。
舅妈圆胖的脸上顿时又出现一枚鲜红小巧的巴掌印。
江禾舒脸色极冷,“我离不离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你们也无权干涉!”
“我喊你们一声舅舅、舅妈,只是为了外婆,但如果你们不识好歹,非要来惹我……”
“我立即找上记者去小区,去你们工作的地方,好好宣传你们做的‘好事’。”
江禾舒非常清楚舅舅和舅妈的弱点——名声。
两人在医院把外婆气得进急救室他们可以不在乎,是因为这里没有认识他们的人。
但如果江禾舒领着记者去他们住的小区、工作的地方说这件事情……
舅舅当即拉住舅妈的手腕,不让她对江禾舒动手。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禾舒,这都是误会,你听我们给你解释,我们只是……”
只是怕她和顾璟离了婚,没钱给外婆出医疗费。
江禾舒当然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根本不想听这些所谓的解释,转身走进病房,把门关上。
六人制的病房里只有外婆一人,四周安安静静。
江禾舒看着昏迷不醒的外婆,烦躁的心才逐渐平息下来。
……
夜幕降临,窗外高楼大厦,霓虹闪烁,着显城市的繁华。
下午的时候搬进来三户病人,加上陪护的家属,病房内格外热闹。
江禾舒看着还没醒来的外婆,将外卖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外婆不醒,她也没有胃口吃饭。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江禾舒满心疲惫。
随手抓着头发,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无比。
但看着外婆,江禾舒努力调整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轻松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江禾舒听到有人敲门。
她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哪家病人的家属。
谁知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阵声音细弱却熟悉的哭声。
“呜呜……”
江禾舒一愣,猛地起身看过去。
病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高定西服包裹着他劲瘦的身体,身段均匀修长。
他五官俊美,轮廓棱角分明,眉眼间带着一丝疲倦。
男人气质非凡,和这个空间不大、声音嘈杂的病房格格不入,身上透着股生人勿进的疏冷。
江禾舒并未过多关注他,而是将目光放到男人怀里一直哭泣的小女孩身上。
裴穗安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小脸是不正常的红,哭声都比平时弱了很多,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和之前欢快闹腾,甜甜喊她妈妈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抱歉,江小姐,我们又来打扰你了。”裴晏声音沙哑,眼底带着几根红血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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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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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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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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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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