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眼中闪着精光,舅舅站在旁边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这一幕,让江禾舒想起来小时候自己住在外婆家的时候。
那时,舅妈经常在家吵吵闹闹,让外婆把她送走,舅舅就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但每次,外婆都会挡在她前面,说:“舒舒住我的房子,吃我做的饭,花我赚的钱,我凭什么不能照顾她?”
小时候,外婆护了她一次又一次,还在关键时刻,救回她一条命。
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江禾舒迈步,坚定地站在瘦弱昏迷的外婆前面。
她嗓音平缓有力:“我会出钱给外婆治。”
无论舅舅、舅妈怎样,她都必须要给外婆治。
江禾舒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养她几年,疼爱她的外婆硬生生病死。
舅妈面色一喜,舅舅也松了一口气。
舅妈高兴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孝顺懂事,跟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爸妈不一样。”
“你放心,我和你舅舅也不会全把担子都压在你身上,我和你舅舅轮流照顾你外婆,你只需要付医疗费就行。”
江禾舒垂眼,面无表情:“不用,等外婆稳定下来,我会把外婆带到c市治疗。”
舅舅脱口而出:“我不同意,你外婆不能去c市!”
如果让江禾舒带走他妈,他们不出医疗费的事情传出去,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他们不想出医疗费,同样也不想要不孝的名声。
并且,把他妈留在z市,以后他们还能给江禾舒多要点医疗费,漏下点钱……
舅妈也不同意,说:“禾舒你这孩子就是太傻,把你外婆留在这里多方便啊?”
“我和你舅舅都能照顾你外婆,省得你到时候请护工浪费钱。”
她露出一副‘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的神情,像是真心在为江禾舒考虑一样。
只可惜,江禾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她心底满是厌烦,直接说:“如果你们不肯出医疗费,还不让我带外婆走,我就去小区跟外婆的老姐妹们说这件事情。”
他们道德绑架她,江禾舒同样能威胁他们。
舅舅舅妈听到这话,脸顿时黑了下来。
“江禾舒,你有没有教养?竟然威胁……”
舅妈嗓门高,江禾舒怕她影响外婆休息,也不耐和她吵架。
她冷声道:“如果把我惹烦了,明天我就去小区找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说你们不给外婆治疗。”
一句话,让舅妈瞬间闭嘴,她愤恨地等江禾舒一眼,扭头走了。
舅舅丢下一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说完也走了。
都不肯出钱给外婆治病,还说不是那个意思,简直可笑。ωωω.χΙυΜЬ.Cǒm
江禾舒攥紧拳头,心中涌起一股怒。
舅妈那句话说的没错,外婆的命确实不好,命途多舛。
她老人家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儿女,一个比一个没良心。
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拿走外婆所有积蓄和她爸爸私奔,从此不再联系外婆。
后来妈妈想让外婆照顾孩子,才联系外婆。
但因为她弟弟的原因,妈妈把所有怒气都撒到外婆身上,和外婆断绝关系,不再联系。
现在知道外婆生死未卜,妈妈都不肯来看望外婆。
而她舅舅,从小吸着外婆的血长大,现在人到中年,有子有女,却在外婆患了癌症的情况下,不肯出钱给外婆治疗。
江禾看到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外婆,眼眶微红,她为外婆感到不忿,
江禾舒握住外婆微凉发黄的手,语气坚定。
“外婆,无论如何,我都会给您治,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话音刚落,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江禾舒以为是舅舅、舅妈去而复返,不耐烦地抬头。
“你们还想干什么?我已经说过……”
话还未说完,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江禾舒瞪大了眼睛。
那个狂傲自大、听不懂人话,又患有妄想症的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江禾舒正要问他,就被裴晏攥住手腕,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男人身上陌生的冷香随之扑面袭来。
他黑眸如炬,嗓音极冷:“我女儿在哪?”
江禾舒:“?”
男人手劲儿极大,她吃痛低呼一声。
江禾舒想甩开裴晏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她忍无可忍,骂道:“你有病吧?我怎么知道你女儿在哪?”
他都找上门了,江禾舒竟然还敢说不知道!
裴晏神色更冷,漆黑的眼眸像是淬了千年寒冰,气场大开,让人背脊发凉。
“江禾舒,你先是接近我,又拐走我女儿,后把我的电话拉黑,现在还敢骂我?”
这话男人说的咬牙切齿。
“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还敢这么嚣张,我定要让你悔恨莫及!”
她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江禾舒顾不上不断传来疼意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人脑瘫吗?在餐厅说她蓄意接近、投怀送抱,现在又说她是人贩子。
江禾舒脸色冷淡,“先生,你有病就去脑科,或者直接去精神病医院。”
再次被骂的裴晏脸黑如锅底,周身气压更低了。
他薄唇掀起一个冷嘲的弧度,正要说话,就听到走廊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
“呜呜呜……”
初雪哄着,“别哭了,等会儿就能见到妈妈了。”
裴晏听到这道熟悉的哭声,神色一肃,毫不犹豫地转身。
男人身高腿长,大步飞快,等江禾舒跟着跑出去,就看到欢欢已经被裴晏抱进怀里。
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抱着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抱姿熟练。
裴晏低声轻哄:“穗穗别哭,爸爸来了。”
被抢走孩子的初雪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江禾舒看着欢欢和男人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脑海里闪过什么。
难道这人说的女儿,就是欢欢?
江禾舒神色严肃下来,她大步上前,“你是她爸爸?你怎么做家长的?怎么照顾孩子的?你知不知道她当初差点就……”
想起那天蜷缩在垃圾桶后面,浑身脏兮兮,高烧昏迷不醒的欢欢,江禾舒声音非常严肃,还带着谴责。
裴晏愣住几秒,他还没追究江禾舒说谎的事,就反被她教训了一顿?
男人拧眉,正准备说话,就听怀里的女儿冲江禾舒喊:“麻麻,麻麻抱抱。”
听到这个称呼,裴晏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漆黑的眸冷漠冰凉。
以前就有一些心思不纯的女人,背着他哄骗女儿喊她妈妈。
裴晏压住心口的怒火,“穗穗,她不是妈妈。”
欢欢,也就是裴穗安不听,甚至她非常的生气。
裴穗安抬手就去打裴晏的下巴,大声说:“是麻麻,就是窝麻麻!”
她哭了很久,小脸通红,乌黑圆润的眼里盛满泪珠,瞧着十分可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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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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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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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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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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