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有个坐着轮椅的年轻女生,她穿着病号服,右腿膝盖以下的裤腿空荡荡的。
女生的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她右手有些奇怪,仔细一看,原来是少了大拇指。
她脸上还有擦伤,侧脸刚结了痂,配上她那双盛满愤怒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狰狞。
裴穗安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抱住江禾舒的腿,“妈妈,怕怕。”
江禾舒弯腰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眉头微皱。
真是冤家路窄,来看望白英都能碰到顾雪。
白英有些好奇,“你认识这个疯女人?”
她之所以称呼顾雪为疯女人,是因为白英发现顾雪情绪非常不正常,时而哭,时而笑,还经常嘀嘀咕咕地骂人。
江禾舒没来的时候,白英正喝水,也不知道怎么惹到顾雪了,顾雪指着她就骂。
白英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当即就骂了回去,她用词犀利,直接把顾雪骂哭。
顾雪见骂不过她,自己操控着轮椅跑了。
白英问了护士才知道,顾雪车祸后,精神就有些不正常,逮到人就骂。
因为这个,有些病人宁愿住走廊,都不愿意和顾雪住在一个病房。
白英跟那些人不一样,她根本不怕,又不是只有顾雪会骂人,顾雪骂她,她狠狠地骂回去不就行了?
江禾舒点头,“认识,她是顾璟的亲妹妹。”
白英满眼惊诧,忍不住低骂一声。
这是什么缘分,她刚和顾璟打了一架,进了医院就和他妹住一个病房。
顾雪像是发狂的野兽,怒吼说:“江禾舒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个贱女人,你为什么不死啊?你就该被雷劈死!被车撞死,被人打死!”她恶毒的诅咒着。
白英一愣,顾雪和江禾舒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说这种狠毒的话?
江禾舒早在顾雪开口的那一刻,就捂住裴穗安的耳朵,不让她听到那些脏话。
但裴穗安眨了眨眼睛,大声说:“坏蛋,瞪妈妈,找爸爸打她!”
如今在裴晏在裴穗安心里,就是用来报仇、打人的工具。
裴穗安一开口,顾雪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看到裴穗安和江禾舒有几分相似的脸,顾雪微愣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她瞪大了双眼。
“江禾舒你个*货,竟然背叛我哥和别人生下贱*,你个不要脸的*子……”
顾雪骂的更脏了,还把裴穗安牵扯进来。
这让江禾舒神色骤冷下来,她抱着裴穗安上前,一脚踹向顾雪,她尖叫着向后倒去,轮椅砸在她身上。
地上的玻璃渣刺破了她的皮肤,胳膊和脖颈瞬间鲜血淋漓,格外恐怖。
江禾舒怕裴穗安害怕,捂住她耳朵的同时,还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禾舒冷眼瞧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顾雪,抬脚又踹向她的腹部。
“别人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你倒好,伤疤都没好,就敢来犯贱找打。”
说着,江禾舒抬脚踩住顾雪的手指,她吃痛忍不住尖叫:“啊——”
顾雪疼得想要求饶,但碰上右腿膝盖,摸着残缺的小腿,她心里只剩下滔天恨意。
“你把我害成这个模样,还敢打我?我要报警,我要让你被抓进监狱!”
这话把江禾舒逗笑了,“简直笑话,我怎么害你了?是我开车把你撞成这样的?”Χiυmъ.cοΜ
开车撞向顾雪的人是她亲妈陈茹。
顾雪却厚颜无耻地说:“当然是你害的,如果你不躲开,我妈妈和舅舅撞的人就是你,要截肢、被撞死的人也是你!”
说着,顾雪神色疯狂,对江禾舒的恨意更深。
“是你故意躲开车,害得我被车撞成这副模样,还害死了瑞鹏!”
“江禾舒,我才21岁!我的前途、我的大好人生全被你毁了!你拿什么赔我?”
顾雪声音很大,不一会儿就引来旁边病房的人围观。
看到顾雪身上的血迹和地上的玻璃渣,过来的人被吓了一跳。
有人去喊了护士,也有人劝说江禾舒:“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还有人说:“这人就是个疯子,你和她计较什么?别被她讹上了。”
旁边病房的人都饱受顾雪折磨,他们虽然不知道事情真相,但也下意识觉得这事不怪江禾舒。
这些话叫顾雪怒不可遏,她大吼:“江禾舒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帮她讲话?我才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她,我的腿还好好的,是她害我变成这样。”
顾雪声音尖锐,身上沾着鲜红的血迹,配上她疯狂病态的神色,宛如恐怖片里的是女鬼,格外恐怖。
白英听出了个大概,她忍不住骂道:“顾雪是吧?你脑子有病就去精神科治,来什么骨科?”
“就算是三岁小孩看到车来了都会躲,江禾舒会躲开非常正常,你被撞那纯属你活该。”
“并且,开车撞人的还是你妈和你舅,你不去骂撞残你的家人,反倒把错怪在别人身上,谁给你的脸?”
“也就江禾舒脾气好,换做我,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再把你揍得说不出话!”
其他人也听出了是非对错,都没人站在顾雪一边,气的顾雪险些晕过去。
护士过来给顾雪包扎,她却不肯,嚷嚷着要报警,做司法鉴定,要把江禾舒送进监狱。
江禾舒冷眼瞧着,也不制止,她丝毫不畏。
顾雪打完报警电话,又给顾璟打了个电话告状。
没一会儿,顾璟就来了。
他同样坐在轮椅上,看着站在白英身边的江禾舒,气得胸口又闷又疼。
之前顾璟就纳闷,自己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江禾舒为什么会发现他和江夏夏的事情。
原来都是白英这个贱人做的好事!
注意到顾璟的视线,白英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怎么?还想打架?”
江禾舒看向顾璟,怔愣片刻后,缓缓移开视线。
正如白英说的那样,顾璟比她惨多了。
顾璟的头发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他脸上布满抓痕,涂过药,脸上青青紫紫,非常难看。
他的右臂固定在胸口处,没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狼狈至极。
江禾舒颇为意外地看向白英,按理说,白英一个女人对上顾璟,应该吃亏来着……
看出江禾舒的疑惑,白英有些得意。
她不傻,在顾璟先扇她一巴掌后,当即就往外面跑,等其他同事过来拉架,她再反击抓顾璟的头发和脸。
顾璟当时火气正大,不顾众人拉架就踹了白英一脚。
白英摔倒,小腿扭到骨折了,她不是忍耐的性子,当即拎起旁边的灭火器砸了过去。
结果就是,她把顾璟的胳膊砸断了。
——
顾雪知道顾璟受伤的事情,被白英骂走后,她就找顾璟去了。
在那边吃了饭回来准备睡觉,谁知竟看到了江禾舒。
此时看到顾璟,顾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哥,你老婆打我!”
她这段时间一直无法接受自己变成残疾的事实,精神有些失常,手机都很少看,因此,顾雪还不知道顾璟和江禾舒离婚,并且都已经再婚的事情。
顾璟没有理会妹妹,先把看热闹的人赶走,关上病房门后,他看向江禾舒。
他声音平淡,又透着一丝冷情:“你动手打小雪,属于故意伤害,我们起诉你,会判你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现在摆在你面前两条路,1听我的话,我们不起诉你。”
“2你不听,结局被判刑,坐牢。”
大家一愣,江禾舒目光落到顾璟身上,看着他,突然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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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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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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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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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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