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任吏部尚书人选仍具没定下时。
周经致仕了。
跟倪岳是前后脚的,因为之前涉及到西北和辽东军需调度,秋粮入库等事,还有战事未结束,周经的户部尚书职位也就一直吊着,在西北战事平息之后,周经也没理由在朝中赖着了。
周经离开,户部尚书的位子,按照之前既定好的,由右都御史佀钟接替。
因为户部左右侍郎许进和李孟旸没有得到升迁,照理说二人仍旧会以左右侍郎的身份辅佐佀钟来打理户部,但皇帝却另辟蹊径,随即便决定由许进以右都御史出任偏关巡抚。
这把朝中大臣给震住了。
许进去偏头关,也就是山西镇当巡抚,原先的巡抚王琼必然是另有委任的,即便皇帝在朝上并未直接说,由王琼回朝当侍郎之职……但看这架势,他回朝当户部右侍郎,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朝议解散之后。
许进有些懊恼,这是在张周得势之后,他第二次被皇帝折腾了,第一次被折腾之后好歹还混回了户部左侍郎的位子,而总督京仓、提督易州山厂这种差事,谁都不想干,去偏关当巡抚好歹算是“正经差事”,毕竟谁都知道偏关如今是皇帝在九边各镇最关注的边镇。
“刘阁老,您看陛下这是何意?”工部尚书徐贯过去问询刘健的意思。
周经退下去之后,是相继于屠滽、白昂、徐琼、倪岳之后,朝廷一年之内第五次在尚书位子上做更变,到现在六部尚书只有马文升和徐贯还保留原位。
徐贯也很清楚,人家马文升很可能是要晋升吏部尚书的,而他徐贯可就没那种好运气。
刘健没回话。
一旁的谢迁道:“王德华回朝,陛下不知是想让他做个兵部侍郎?还是户部侍郎?再或者是右侍郎,还是左侍郎?”
只有谢迁的话,在此时会如此尖锐。
王琼在先前于辽东宁远一战中立下奇功,但在事后并没有封爵,这跟王守仁不同,但其实朝中大臣也明白,相比于宁远大捷,威宁海和官山两战,王守仁所取得的功绩,是远比王琼大的。
所以别看王守仁入朝时间短,没什么资历,但人家就是有资格晋升爵位。
至于王琼……
再勤恳,也是传统文臣的路子,边镇立功之后,在文职上有所提升,武勋爵位上还是差点意思。
如果说以往带兵杀个几百上千鞑子,都能混个伯爵回来,现在不一样了,张周和王守仁把朝中获取爵位的资格线提高了很多,以王琼的能耐,让他守偏头关,再给他十年,他也不可能获得获得爵位的功勋,那皇帝就直接让他回朝当侍郎,协助即将回朝的张周,便也就很合理。
李东阳道:“户部左侍郎,照例应该由右侍郎升迁,若王德华回朝为户部右侍郎,倒也未坏了规矩。”
这就体现出内阁对此事的态度了。
王琼从偏头关巡抚回朝,算是对张周在西北势力的一次“瓦解”,让王琼当个户部右侍郎,本身户部还掌控在传统派系手中,怎么看张周想获得财政上的足够支持,光靠王琼当个户部右侍郎是不够的。
谢迁笑道:“宾之,你怎知晓,陛下不是让王德华回来做户部左侍郎呢?”
李东阳这次也沉默了。
再看旁边打开话匣的徐贯,此时也噤声,他似乎看出来,内阁对于皇帝突然调许进去西北之事,也没有什么预案,似更不知道王琼接下来会被皇帝委命于如何的官职。
他本还想问问,接替自己当工部尚书的是何人,但看这架势,好像内阁现在已经失去了在朝中部堂级别官员,对皇帝进言的权限。
说白了,皇帝现在更愿意在采纳了张周的意见之后,做一些自我主张,内阁作为顾问大臣的权限已经被削夺殆尽。
……
……
乾清宫内。
李荣代表司礼监过来给朱祐樘送一些要批阅的奏疏,而朱祐樘则一直在咳嗽中。
即便张周提出来,让朱祐樘多吃一些蛋白质丰富的食物,但朱祐樘的身体底子太差,如今正是秋末冬初之时,朱祐樘又染了风寒。
“陛下,西暖阁已经修得差不多,估摸再过半个月,您就可以入住了。”李荣一脸关切道。
修暖阁的事情,张周离开之前就在操办,奈何皇帝一边想在西北打仗,一边又想修新的宫殿,还是在乾清宫旁边修,大臣自然会有意见,以至于修暖阁的银子多还是张周通过开矿给筹措的。
朱祐樘也是憋着一口气。
朝中大臣既然什么都不支持于朕,那朕就自行去筹备一些钱粮物资,朕想要什么,不用你们来插手,不用朝廷的,名义上用的都是内府的银子,你们总不会没事找事了吧?
事实上,张周在开矿之后,所获取的钱财数量,以张周在弘治十二年开春考中进士之前于西山开煤矿开始,两年下来,给朱祐樘所提供的私下的援助,已有近二十万两之多。
多数都用在了边政上,多余出来的,还能修个暖阁。
清宁宫偌大的宫殿,也不过才花了六万多两银子,而修个暖阁也不过花个两三万两银子,修得也能更加精致。
朱祐樘叹道:“秉宽还没回来,不过他说的那种暖气,效果还真挺好,朕现在没事就喜欢去清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坐下来一会,就觉得窗明几净,都舍不得走了。”
李荣笑道:“是啊陛下,若是西暖阁修好之后,必定比清宁宫更加亮堂,能做到四季如春。”
“呵呵。”
提到张周,朱祐樘脸上才有了些许血色,随即他目光又落回到面前的一堆奏疏上。
好像这才是他日常所要做的差事,让他觉得疲累。
“有对户部左侍郎许进调偏关的事,提出异议的吗?”朱祐樘问道。
李荣道:“未有。”
意思是,奏疏里没有对许进外调之事发表非议的,说明许进外调这件事,是符合文臣利益的。
张周在边政体系中权势过大,许进换王琼这件事,会让西北最侧重的军事堡垒,偏头关,恢复到传统文臣的控制之下,以一个户部左侍郎来换取,对传统文臣来说也是值得的。
朱祐樘点头道:“那下一步,朕准备让王琼回朝,当户部左侍郎,你看是否会遇到一些阻力?”
李荣这才知道,原来皇帝就是做了一个平替,或者说叫对调。
许进换王琼,没有什么李孟旸升左侍郎,再让王琼当户部右侍郎的骚操作,可以说是简单直接。
李荣道:“照例说,西北一地巡抚回朝,以做右侍郎居多,但也并非没有先例,左布政使调京为右侍郎也常见。”
朱祐樘道:“朕不是已经决定,让山东左布政使李士实,调京师为刑部右侍郎?他们还想怎样?”
言下之意,跟文臣之间已经有对立。
知道朕有什么决定,你们文臣总喜欢说三道四,所以朕也不跟你们商议,先把许进调出去,回头再宣布王琼接替许进为户部左侍郎,就问你们服不服?
李荣问道:“王琼调京,以户部左侍郎,是要协同莱国公处置钱粮调度之事?”
“是,也不是。”朱祐樘回答模棱两可,眼下似乎只有在李荣面前,他才会坦诚相告,换了是萧敬,朱祐樘都不会正面去回答这种问题。
或者说以萧敬的谨慎,也不会贸然去问这种关乎政策的大事。
这也体现出李荣的德高望重,还有他敢于为皇帝分忧,哪怕有些时候看起来关注点有些越界。
朱祐樘道:“九边无论调度什么,都不能以一人之力来协同,哪怕是朕和秉宽,也没有能力说服朝中的那些清流之臣。”
李荣听了有些感同身受。
在弘治时期,其实皇权已经开始被大臣的权力压制了,文臣对于朝政的全盘掌控,远远比皇帝更大,朝中的大事小情,基本都要通过文臣的同意……别看皇帝在人员调度上几次占先,但对于传统文臣的大本营,内阁铁三角,皇帝就没法去撤换和调动。琇書網
“朕只是想在朝中,多安排几个说得上话的人。”朱祐樘说到这里,好似还有些委屈。
看看朕这个皇帝当的。
朝中的人都不支持朕的决定,总需要由秉宽出面来力挺,连秉宽都被他们排挤出京师,现在好不容易把他调回来,可朝中能与他精诚配合的人少之又少。
朕也难啊。
至于林瀚……就算跟张周走得近一些,能说林瀚在所有大事上都站在张周一边吗?
连林瀚都做不到,朕能指望新任的刑部尚书王轼?还是指望马文升和佀钟他们?
“茂春,你是宫里的老人,是看着朕长大的,如今朝堂跟先皇时不同了,朕想用几个趁手的人,都不知从何处去寻。”朱祐樘语重心长道,“杨鹏虽能做点事,但他太善于钻营了,朕和秉宽都不喜,但他好歹能做点事。”
李荣低下头,做出恭敬聆听的姿态。
眼前皇帝所说的,就是涉及到他李荣切身利益的事。
“待他随秉宽回朝,朕也不会让他进司礼监,提督东厂的差事还是交给你。至于杨鹏嘛,让他去协助提督神机营,还是让他留在御马监,最近你便接手,负责查探京师中各官员对于朕用秉宽之事的私下议论。”
杨鹏不在京城,皇帝想知道大臣对他用张周之事的意见,暗地里直接派李荣去查。
要说李荣提督东厂,都可以追溯到成化年间,他可是个中翘楚。
“老奴领命。”李荣赶紧拱手。
朱祐樘笑道:“待秉宽回京之后,朕要与他联手把朝堂好好整肃一下,争取三年之内,就将鞑靼彻底平定。若是你觉得有什么臣子,可以推荐给朕的,也不妨给朕说,朕也会酌情考量。”
李荣道:“老奴不敢妄议朝中用人之事。”
朱祐樘一脸欣赏之色道:“是朕让你推荐的,你不必避讳,这也是为国朝长治久安,朕也想给秉宽找几个帮手。”
言外之意,你有什么交好的大臣,尤其是私交甚笃的,跟张周平时看起来又没什么联系的,就私下给朕举荐,朕用你回朝当首席秉笔太监,就是看中你在朝中人脉广泛。
别人就算是想投奔秉宽,也都要绷着端着,不好意思直接厚着脸皮去投诚依附,越是朝中正四品以上的文臣,越在意自己的面子。
但由你李荣去联系人手,那就方便了许多。
而且还不容易招人非议,逐渐把这些人找到朝中,在大事上力挺张周,如此一来朕在用人上就更加得心应手……
说白了,皇帝就是想在朝中培植“自己人”,哪怕这些自己人看起来都是通过一些非常规渠道提拔起来的,但皇帝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坏了规矩或者怎样。
“老奴以前是跟一些大臣有过往来,但都并未建立私交,若是陛下让老奴暗中与他们接触……当然老奴是以东厂的名义去试探他们的口风,老奴愿意出面,且并不提到此为陛下所吩咐。”
李荣很识相。
内臣跟朝中大臣之间往来,本来就是犯忌讳的事情,李荣当然不能承认自己跟朝中大臣是私交甚笃。
朱祐樘笑道:“如此最好,朝中的正卿、少卿,还有侍郎、郎中,甚至是南京官场的人,再就是地方上的督抚和藩台、臬台,你尽管举荐。但茂春,朕不希望你在内官中发展人脉,你可明白?”
“是,是。”李荣随即明白皇帝的意思。
你可以奉旨去跟外臣接触,试探他们的口风,并让他们入朝给秉宽打下手。
朕为什么找你,一是因为你德高望重,二就是因为你已经年老体迈。
如果你想把这种资源“传承”下去,也就是把这些资源都交给内官的接替者,就等于说你自己形成了一股势力……这是朕所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朕对你的期许就是……
你可以跟外臣接触,但不可以跟内臣接触,哪怕是萧敬、韦彬和陈宽,你也要保持距离。
朕不过是想利用你入土之前,为朕单独发光发热罢了。
……
……
南京城内。
张周尚未动身,而对于钟陵王的追责活动,仍在继续中。
这件事,张周也让朱厚照参与其中。
“……先生,你是说宁王居心叵测,还有宁藩那些人,都想着反叛朝廷?他们这么大胆吗?”朱厚照显得不可思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本宫身为大明的储君,居然知道有人想谋朝篡位?
张周道:“难道你认为,是我随便去非议宁藩,故意挑事吗?”
朱厚照摇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先生大仁大义,跟宁王又没什么往来,怎会有仇怨呢?还是说先生你已经算到,他们未来就会对朝廷不利?”
张周这次也没避讳,直接点头道:“的确有这种倾向。”
“嘶。”朱厚照握紧拳头道,“那就把他们灭了!”
张周道:“太子你这是要以捕风捉影的事情,去惩治宗藩?如此一来,大明宗藩反对的意见可就大了,太子也该知晓,我大明的宗藩于各地影响力可不小,若是他们联合起来针对于朝廷,甚至针对于臣,臣压力还是很大的。”
“先生怕吗?”朱厚照一脸促狭笑容问道。
“太子,做事要讲求证据,在证据之外,才是人内心的防备,就好似宁藩这几代,一直都有不臣之心,从先皇到当今陛下,其实也都知晓,否则也不会夺他们的护卫,也不会对他们多加防备。”
“但只是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在猜测中,而且宁王在反相未曾毕露的情况下,朝廷也需要以安定宁藩来给各地的宗藩做个样板,以体现出朝廷对宗藩的宽容。”
朱厚照听完这番话,支着头道:“好复杂。知道他有异心,只是没抓到证据,就要放任不理?”
“嗯。”张周点头。
“那先生,现在您是要干嘛?是找到证据了?为何要以东厂的人去江西呢?”朱厚照面带不解。
“这次要擒获的,是暗中私造兵器的钟陵王,他是当今宁王的叔叔,他自诩要为大明鞠躬尽瘁,但其实内心太过于阴暗,暗中甚至还私自屠杀府中之人,可说是滥杀无辜……及有异心的奸邪之徒!”
张周在朱厚照面前,近乎是对朱觐锥的罪行下了定论。
从历史记录,再到东厂所调查,一切都符合张周的预期。
朱厚照道:“那是要杀一儆百吗?”
“杀?”张周摇摇头,“对于宗藩,既要防备,也要有所宽仁,如果并未有实际谋逆之举,只是做出一些反相,按照规矩也只是被贬为庶人,守皇陵思过,或者是调外地镇守边陲。但以来敲山震虎,也不是不可!”
二人正说着。
杨鹏出现在门口。
“有事吗?”朱厚照板着脸问道。
杨鹏道:“殿下,张师,刚闻听消息,说是宁王已得悉东厂正在暗中调查钟陵王之事,已上奏朝廷,参劾您干涉宗人府事,连同卑职和东厂等……也在被参劾之列。”
张周笑道:“我们有动作,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的。交锋才刚开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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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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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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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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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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