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保国公府上知道这次朱晖在西北犯了事,但也没想到惩罚来得如此之严厉,当锦衣卫还在抄家时,朱晖的长子朱骐过来跑到李荣面前跪下来,声音带着哀求道:“李公公,都是自家人,何至于要闹成如此?以往有什么礼数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您老人家海涵,给个机会让我们跟朝廷说清楚。”
李荣翘着二郎腿,之前在张周面前他可以装孙子,但作为东厂厂公出来办差事,他可不会在气势上有任何懈怠的地方。
突出的就是一个耀武扬威。
李荣面带冷笑之色,却还是端着手上热气腾腾的茶杯,盖碗嘎啦嘎啦响,呷一口茶好整以暇道:“皇命在身,让咱家作何通融呢?但凡是圣上交代下来的差事,谁又敢怠慢?怕有解释不清楚的地方,进了锦衣卫的诏狱,有的是时机说清楚。”琇書蛧
朱骐听到这里,知道这位新任的东厂厂公是不会给什么面子了。
朱骐只能磕头,近乎是用脑袋撞地面,砰砰直响。
这让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张周也在感慨,什么国公、重臣、国之柱梁的,在皇权面前,没有达到权力巅峰就是个屁,今天是保国公,或许明天就是他蔡国公,这全看皇帝的心情如何。
这也算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欣赏抄家的过程,也让张周心中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
“李公公。”
这边朱骐还磕头,锦衣卫奉命来当差为首的北镇抚司镇抚使郭昂进到朱家正堂,恭敬道:“按照之前所得的线索,从此府上起出六個银箱,初步点算至少有一万六千两,料想乃贪赃枉法所得。另有钱箱数个,制钱尚还在称量点算。”
朱骐闻言也是一怔。
不是说乃因为父亲怠慢军机,才会惹来厂卫的人上门?这怎么还计较起什么贪赃枉法?
话说大明军政体系内,谁人敢说自己两袖清风?就算是旁边那位蔡国公,他敢说一文钱都没收过?
“好,带回去,算作物证。”李荣道。
朱骐急急忙忙解释道:“公公,这都乃是家中田产、地税、铺面等所得,还有家父历年来的俸禄,可不曾有过贪赃枉法。”
“哎呀。”李荣有些不耐烦道,“跟咱家说这些并无意义,留着心思,想想如何去自圆其说。朱某人,你是不是要等咱家把那些曾经给令尊行贿,以及令尊从军政上中饱私囊所经手的属吏都叫到跟前,对质了之后,才肯承认呢?”
“啊?”
朱骐没想到,这边还是做足了功课的。
原来锦衣卫不单纯讲求栽赃诬陷,也不讲求什么屈打成招,人家也会讲证据,虽然这种证据看起来也像是临时找人出来充数,什么人证物证的,难道不知道捉贼拿脏的道理?
随便找几箱子钱,就说是我们贪赃枉法所得?如何让人信服啊。
“张先生,您觉得呢?”李荣好像这会才想起来,今天是跟张周一起办差的,而且还是以张周为首。
张周耸耸肩,连话都没说。
意思是今天看你们表演,我只是个看客,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牵扯。
不知道什么叫兔死狐悲?我正看着同为国公的家族被人抄家,而产生怜悯和同情之心呢。
朱骐也意识到张周是有话语权的,赶紧又给张周磕头道:“蔡国公您给我们说句话啊,家父对您一向敬重,还说将来有机会定要随蔡国公您征战沙场,给您鞍前马后效劳,之前也曾预备了厚礼,准备……”
“打住。”张周道,“我今天是跟李公公来当个见证的,查案什么的,我并不想亲身参与。你有何冤屈,不如写下来,或者找机会可以呈递上去,让陛下知晓。”
朱骐道:“多谢蔡国公相助,晚辈这就前去书写陈冤的上表。”
李荣一听,还能这样?给你机会写上表,回头真被你申诉成功的,岂不是会反告我们厂卫的人无中生有来你们府上生事?
李荣正要说什么,却还是先往张周那边看一眼,但见张周也一脸无所谓的神色,登时好像明白到什么。
朱家到底是国公之家,如果一点机会都不给的话,那会显得皇帝很不通情达理,正是要让他们去申冤……反正朱晖中饱私囊是证据确凿的,还有朱晖懈怠军务延误战机也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连文臣都连番去参劾他,如果武勋为代表的张周也不为其说话,那朱晖属于是墙倒众人推。
李荣改而换上笑脸道:“朱某人啊,听到张先生的话了吧?他是给伱们机会呢。陛下一向讲求赏罚分明,如果你们保国公真有何冤屈的地方,可是要据实以陈的,咱家也会替你们申冤。同殿为臣,可没有谁为难谁的意思。”
李荣也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别看现在朱晖是被抄家,但也并不代表朱晖会被杀,甚至朱晖的爵位也不见得就一定保不住。
这案子才刚开始,皇帝最初可能是想表现出雷厉风行一查到底的态度,可当风头过去之后,皇帝还是会对自己曾经选择的忠臣良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朱晖又不是一个人的错,这代表的是整个武勋系统的普遍状态。
何况当今这位皇帝,还是仁慈宽厚之人。
就算皇帝不肯原谅,但其实只要张周的一句话,就能维系保国公家族的传承,其实主要还是看皇帝和张周的态度如何。
……
……
抄家在继续中。
朱骐退下之后,这边李荣也在跟张周商议进一步的查究过程。
“先生您看,朱家的男丁,尤其是罪臣朱晖的直系亲眷男丁,都是要下诏狱的,至于奴仆或是要先被驱散,有的或是直接发到教坊司,至于朱家的女眷,临时先找地方安置,等案情进一步明朗之后再定夺,您看如何?”
李荣对此案还是比较谨慎的。
毕竟查的是个国公,在人前可以表现出铁面无情,那只是职业属性。
在人后,他就要表现出自己谦卑和善的一面,尤其不能让张周觉得自己太强势。
张周道:“挺好,我也觉得,做事还是不要过于赶尽杀绝。”
“呵呵。”
李荣笑了笑。
心里在琢磨,这是不想得罪一大票的勋贵,所以故意这么说?
“先生,今天是晚上来查办的此案,为了避免被外人随便传扬,无论是被下狱、下教坊司的,或是找地方安置的,都需要有专人来看守,不让他们将案情外泄,您看是该如此吧?”李荣再次请示。
张周点头道:“一切都依李公公的意思办。”
“好。”
李荣倒也没觉得张周有多好说话,这还是由权力地位的差异所决定的。
东厂厂公,在张周面前也不过是跟班模样的人,李荣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
张周道:“这两天朝堂上,会不会有人出来给保国公说情呢?若提及此案,不知该如何定性?”
李荣认真回道:“定性为时尚早,还要等朱晖本人回到京师之后,陛下已下密旨到宁夏,同时由陕西巡按御史等人协同按察使司等人,前去军中擒拿朱晖。料想朱晖被拿时,京中的消息尚且传不到军中,他应该也不会有何激烈的抵抗。”
这是担心朱晖闹哗变。
但这点,明显是多虑了,给朱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如果朱晖真这么做了,就凭朱晖的造诣,想造反造出个花样来,近乎是做不到的。
连正经的鞑靼人都不敢上阵,却要跟杨一清、王守仁,甚至是他张周过招,随时还要在面对麾下将士的拨乱反正……还不如老老实实被押送回京,或许还可以靠跟朝中权贵的关系,找人说情通融,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如同柳景这种,当初在两广犯了那么大的事情,最后还不是平安无事?削夺的爵位,也可以复爵。
大明对勋臣就是这么仁慈。
张周道:“陛下之意,似是要将保国公塞到西南去戍边,并不会定死罪,以后或许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李公公认为应当如何妥善处置他的家眷,才能安定朝野上下之心呢?”
李荣稍微愣了愣。
明明我才是听命办事的人,这怎么还考起我来了?
“愿听先生教诲。”李荣道。
张周起身,抬头看着外面到处乱糟糟火把所映照的斑驳影子,叹道:“我正因不知道,才会问李公公,想来东厂和锦衣卫在处置这种事上有经验,我这人也不想得罪于谁,但若是非让我整顿军务的话,以后遇到同样的事,难免手足无措,所以想先跟李公公求教一番。”
“呵呵,先生您过谦了,陛下让您整顿军务,您要施恩也要,要加威也罢,那是您的便利,咱家怎好随便指点?您有不好斟酌的地方,但可请示于陛下,相信陛下会给您指点迷津。”
李荣年近八十,可说是老油条中的战斗油条,这种场面上的拉扯他自问就没输过谁。
张周道:“好吧。看来以后得罪人的事,我不会少做,希望到时李公公能多提供协助,我一人对抗那么多军政要员,独木难支。”
“您客气了。”李荣道,“以您的威望,谁敢不服呢?”
……
……
张周到保国公府上,也不过是来观摩一下的。
李荣不肯给张周出谋划策,也是因为李荣知道自己在朝的时间不会太长,就算他想皇帝也肯对他加以信任,他的年岁也不允许,临走之前得罪一大票的武勋,家族中人和自己派系中人,还怎么混?
都知道是得罪人。
张周与李荣从正堂出来时,恰好见到朱家正院的奴仆被锦衣卫押送着出门,外面已准备好了马拉的板车,这群人会被送到教坊司等处,基本上都会被充作奴仆。
当然奴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地位稍微高一些的,可能会被赎买出来,跟着主人到安置的地方去,但也仅限于女眷或是家中管事的。
“张先生,您府上缺不缺人?”李荣见张周盯着人群看,不由笑着问一句。
这也算是很体贴了。
张周好奇问道:“人可以随意安置吗?”
李荣道:“不过是过一遍卖身契而已,东厂和锦衣卫近年来也有不少待安置的人,您刚到京师也没几年,府上应该也没请多少帮手,从东厂和锦衣卫出去的人有个好处,那就是知道畏惧,干活的时候当牲口使唤都成。”
张周心说那可真是。
从你们手上出来的,说被扒一层皮都是轻的,落罪能沦落到被厂卫的人提溜,那经过的磨难也是非比寻常的,等被专卖或是安顿到哪家继续当奴婢,那跟死里逃生差不多,能不安心做事?
反抗?
在这年头,对底层出身的人来说,压根就没任何机会,甚至当逃人都没地方可去。
“不缺人。”张周回答很干脆。
李荣笑道:“却说先生的府宅,曾经是……您应该知晓。那时候府上的人可真是多,一个府上光是伺候人的就有百八十人,这还不算外面庄子的……先生在京布置了不少的生意,却未曾听说先生置办过什么产业,是否需要咱家帮您给熟络熟络?”
张周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京城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的牙子。
堂堂大明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太监,什么时候干起了给人当中介人的差事?
张周道:“我的生意,要么是矿,要么是与之相关的,要说算是自己的,也就几个卖杂货的铺面,却是太子还占了五成的干股,我也做不得主。多谢李公公的好意,我想还是安稳一些,当个官吃皇粮比较好。”
“先生真乃大明官吏的楷模,若人人都如先生一般,大明中兴有望啊。”
李荣不知道该怎么去吹捧张周,也就只能说一些套话。
他甚至都不能说张周是“清正廉明”,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张周都是靠皇帝的赏识“发财”了,无论张周给朝廷提供多少经济上的协助,别人都会认为张周借朝廷的庇护中饱私囊。
张周每年给朝廷几十万两,别人也会认为张周能盈利数百万两,连李荣这样的人,都理解不了张周赚钱填补朝廷,到底是为什么。
……
……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堂堂大明成国公的府宅,就近乎被腾空了。
无论是人,还是能搬的东西,甚至是那些沉重的桌椅板凳,还有床架子之类的,都被人给搬走了,只留下满地的杂物,锦衣卫只管搬东西却不管收拾。
张周也在感慨。
在大明当官,真要犯了事,要衰落起来还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
“公公、蔡国公,人员已经点算完毕,保国公在京的宅院内有直系的男丁亲眷十六人,都已被押往北镇抚司,女眷三十六人,则会安顿到城南崇文门前的拐子胡同院子,为奴婢者连同城外管庄子的,有七十五人是有身契的,另行安置。”
“抄银一万六千余两,制钱三千贯,金器、玉器、古玩字画等都已列在详单之中,另有弟兄前往保国公其余几处宅院,尚在搜查中。另有十几名为保国公所聘请的西席,则会先移送顺天府衙门,审毕后再行议处。”
“暂且尚未在府上搜出有关私通外夷,或是与地方官吏勾连、谋逆等事的书函等,不过有府上的奴婢说是曾有外夷的人往府上送过礼,尚且不能明辨真伪……”
郭昂详细跟张周和李荣汇报情况。
李荣听完之后,带着疑惑望着张周道:“张先生您说,这保国公会不会跟辽东那群人一样,是因为跟狄夷有暗中的往来,所以才在出兵时畏缩不前?”
张周道:“我不知道,一切还是要讲证据吧。”
张周心想,哪有那么多私通外夷?
真当鞑靼人在明朝中叶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呢?天天来大明劫掠,不是因为他们兵锋强盛到非要来闹事,而是因为他们的资源的确是不够用,但凡遇到大明稍微限制边境贸易,鞑靼人连基础的资源获取都无法保证,只有动抢的一条途径。
就这么一群穷逼,至于让大明世代显赫的国公去跟他们勾连?
甚至连任良、张玉等辽东官吏太监,跟什么朵颜三卫勾连,也都是牵强附会,更多是暗中有贸易往来,谋求私利,被套个大点的罪名,就成了私通外邦危害大明。
李荣回头对郭昂道:“听到没有?要讲求证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可不要想着节外生枝,案子可不是说越大越好。要注意影响。”
领导的派头十足。
却也算是给郭昂提醒,这次的事咱还是办得低调一点,你没看到这位权势滔天的蔡国公都怕影响不好,每次都说话说一半,或者是给我们打官腔敷衍我们?
郭昂道:“倒是在府上搜到一份给朝中大臣送礼的礼单,尚且还没送出去。”
“烧了烧了……”
李荣差点想以此来撇清自己跟朱晖的关系,随即意识到,没送出去的礼单,好像也不具有什么牵连的意义。
“先生以为呢?”李荣又回头望着张周。
张周道:“礼单该留着还是留着,保国公府上还曾找人到我那边去说送礼,礼物还很丰厚,这应当也算作其罪证,要是他问心无愧,何至于这么着急要去给人送礼呢?”
“此地无银了纯粹是,还是先生提醒的是,回头一并报给陛下吧。”李荣马上改口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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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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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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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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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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