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女真辉发部的第二大城,一座建立在山上的多壁城内,唐寅例行到城头上做视察。
望远镜可及的范围,到处都能看到营地,还有大批的士兵在山下设置绊马索等物,甚至对方还在用土法修建一些掩体……显然女真人也领略到了大明火炮的厉害,也开始找一些相对安稳的方法去面对大明的开花炮。
“伯虎,有消息了吗?”
徐经跑上城头。
他先看了看周围那些一脸无神的朝鲜士兵,然后一脸哀默的神色望着唐寅。
唐寅摇头:“没有,派出去的人,无论是咱的人,还是朝鲜国的,都被阻碍没走出去。还有两名朝鲜的传令兵被对方俘获,今天一早尸体被人送到了城外示众。”
“诛心啊!”徐经哭丧着脸。
唐寅一脸无奈之色道:“让你别来,现在你再想走也难了,唉,城内的粮食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接下来可能就要杀马、吃树皮、草根……”
徐经道:“不至于这么惨吧?”
“没到人相食的地步就已经是好的,朝鲜境内的旱情严重,你当这些士兵为什么红着眼跑到多壁城来,还不是为了口吃的?现在我说的吃饱饭的事没兑现,我不知道是否在危难时,他们是否会军变。”
唐寅面色苍白而无血色,给人一种他已经活够了的感觉。
徐经道:“可女真这群鞑子一直都不攻城,这是想困死我们吗?”
唐寅点头道:“之前他们经过几次攻城,发现地势对他们不利,我们还有火炮,最近四五日已经毫无攻城的动静。或许他们在等援军。”
“那我们为何不突围?”徐经很着急,“咱的人,杀出去,都有马,跑得很快吧?管他们朝鲜人死不死呢。”
唐寅赶紧往四下看了看,低声斥责道:“这话让人听到,你是想引起军中哗变吗?”
徐经低下头,好似在认错。
但随即唐寅语气缓和道:“我不是没想过突围,但似乎我们没有一条路能回大明,好像只有来路有一些机会……但女真人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想着逃,就怕一个人都走不了。”
“那……那只有等死吗?”
徐经一脸悲切,坐在一旁的砖头上,一点都不像是个书生,倒好像个可怜巴巴的乞丐,他身上的衣服经过一路上的摸爬滚打,显得很脏,而且还有些破洞,这时候他似乎也顾不上个人卫生了。
就在二人相对无言时。
朴元宗带着几人上了城头,急切道:“唐上差,查到了……建奴在东边的防御最弱。”
唐寅道:“我不是让你查哪边最弱,是查哪边粮食最多。”
“我们……”
徐经也站起身来。
唐寅眼神坚定道:“出不了城,只能固守待援,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必须杀出去,只要能打退一两支的敌寇,把他们的粮食抢进来就行。”
“那……那挺好的。”徐经咽口唾沫。
唐寅道:“这招也就一次管用,当他们发现我们的意图,就会把粮食藏在后方很远的地方,不会给我们机会,所以我们要一击必得。”
“好!”
连朴元宗和他带来的人,似乎也振奋起来。
……
……
王守仁马不停蹄抵达沈阳时,已经是二月十三。
他抵达沈阳时,比他早几天出发的林庭还在半路上……也跟王守仁一行是轻装而行有关。
他进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拜会陆完,商讨出兵事宜。
陆完倒是不慌不忙道:“新建伯一路辛劳,先休整之后,再谈出兵之事。”
王守仁道:“陛下让在下到辽东来,是为领兵交战,如今大明使臣队伍,还有朝鲜护送其回朝的人马,被困在多壁城多日,岂能不援?”
“唉!”
陆完重重叹口气道,“不是不想援,是陛下和莱国公都没有进一步的吩咐。再说了,你带来的炮不是还在路上吗?”
王守仁则不以为然道:“林利瞻带来的是重炮,是摧城拔寨用的,我这边用一些轻炮便可。请将骑兵调拨过来,我想今晚就带兵征讨。”
“这么急?”
陆完也没想到,王守仁会这么心切。
他也在想。
你初生牛犊,在威宁海之前这么拼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是新建伯了,还这么有锐气?你再牛逼,还能当个新建侯不成?
“之后我让镇守中官张永张公公去跟你说,出兵怎么也要到后天一早,新建伯还是先休息。我这边也要赶紧派人去刺探军情……说起来,本官对于多壁城的情况也十分担心啊。”m.χIùmЬ.CǒM
陆完一边在表示关心,一边却让王守仁“沉着冷静”。
王守仁问道:“多壁城内情况如何?”
“不知道。”陆完回答也很干脆,“已经十几日没消息了,但夜不收来报,说是鞑子都在往东边走,各部都派了人去。”
“是啊是啊……”
正说着,张永一路小跑进到议事厅里来。
说着还气喘吁吁的样子:“新建伯,又见面了。”
王守仁打量着张永,他骨子里厌恶阉人乱国,却又知道阉人跟大明统治集团绑定太深,是不得不接触的一个团体。
但因为有曹顺之前给他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他对张永也只是礼数上的敷衍。
“……该用兵了,咱家也是这么认为的,新建伯总算来了,有陛下的御旨,调兵就是一句话的事,明天一早就把人马调给你,就是火炮那边……”
张永一边在说,一旁的陆完却在给他打眼色。
陆完也在提醒张永,咱说话之前是不是先商量好基调?
我这边刚在说还需要两天,你直接明天一早就把人马给他?这仓促出兵,出了问题,他王守仁死在战场上或者拍拍屁股走人了,这责任还不是我们来担?
王守仁拱手道:“多谢张公公和陆中丞相助,那在下就先回去等候,明日一早领兵出城。”
……
……
王守仁回去休息了。
他也的确很累。
这头陆完把人送出门口,回来后看到张永走在那傻笑。
“张公公,急着调给此人兵马,可并非善事,据说他是自成一路,连个监军都没有,随便他怎么去折腾,这样的用兵……很容易出意外的。”陆完身为文官,也想独自掌握军权,但又觉得一个人掌控一切,很容易出现脱缰的情况。
在一个年轻充满锐气的新贵身上,这种担心更甚。
张永笑道:“那是你不知道他们父子俩的性格……咱家知道,就是他那位当状元的父亲,别看现在窝在翰林院里,但其实心比天高。那位张先生的眼光很不错,王伯安是个可造之才。”
陆完听了就很不对味。
意思是,他牛逼,我不行呗?
论功绩,论出身,好像我陆某人还真不如那小子……甚至连当巡抚的时间,他都比我早。
但我陆某人不想让他带兵出征,是因为我妒忌他吗?
张永似也感觉到自己的话伤人了,笑着道:“这场仗也该赶紧打了,不能让唐伯虎一个人在多壁城唱戏吧?喊着要打建州,这都喊了俩月了,大军丝毫未动,算时间唐伯虎都已经去朝鲜个来回了!”
陆完叹道:“王伯安要领兵深入建州腹地,所行之事与那唐寅本无不同。就怕将士们不肯卖命。”
“唉!”张永叹道,“看着怎么调吧!总要让陛下满意,让莱国公满意了才好。”
……
……
陆完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当天下午,有关调兵遣将跟随王守仁出征这件事,陆完从各处征调到沈阳,一直驻兵于沈阳的三万七千兵马,加上沈阳本地驻军有两万左右,就已经争得不可开交。
“打起来了……”
张永去协调之后,回来对陆完抱怨,“陆中丞是不知道,那些士兵为了能跟新建伯出征,各营的将领,别说是什么参将、游击的,就是那些百户小旗的,也在争。”
陆完道:“只因为打的是建州?”
张永摇头:“还真不一定,或许是都觉得,新建伯乃是张先生的嫡系,跟着新建伯有前途吧。”
陆完听了又很懊恼。
王伯安作为空降的一路人马主帅,这么受欢迎,说是因为他是张周的嫡系……言外之意,我不是呗?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没本事,带你们跑了一趟潢水,功劳基本都被蓟州那边的人给抢走了?
“还有,咱家听新建伯说,张先生和安边侯再过一段日子,应该会亲临沈阳城,到时或是带一路中军……陆中丞,咱也要抓紧了啊。”张永显得很激动。
大概有种沈阳要群英荟萃的感觉。
陆完道:“这次倒没蓟州人马什么事。”
张永摇摇头道:“谁知道呢?张先生北上,或许从蓟州调一批人马协同……陆中丞别说是咱家说的,咱家也只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何来的小道消息?”陆完皱眉。
张永道:“自然是朝中传来的。”
陆完吸口凉气。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朝中才是没什么根基的那个人,一切还靠张周的赏识和提携。
人家张永不但有军功在身,朝中还有大佬背书和撑腰,哪怕是张永回了京师,估计也是御马监的太监起步……陆完突然意识到军功对自己是何等重要。
……
……
二月十四当天一早,王守仁便带着他带来的京营人马,配合从辽东沈阳本地所选的两千多精骑,一人两马加上二百门轻炮和十八门改良版的子母炮,踏上了征程。
他的目标很明确。
直接从鸦鹘关出兵,从南路直击建州各卫的老巢,赫图阿拉城。
在王守仁出征时,他都没有跟陆完和张永说清楚自己的目的,追求的就是个出奇制胜。
陆完和张永亲自参加了王守仁出征的誓师之后,回来时张永还在那犯嘀咕:“他说要出鸦鹘关,他不会是想直接去打女真人的主城吧?”
陆完道:“攻下之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呵呵。”张永倒也不是显得很担心,“女真人在主城周边至少有六七千正规的兵马,若再加上那些临时所征调的民夫和能拿兵器的,凑个两三万人都不成问题。想用四千人直接攻下一座座城,还是难了点。”
陆完叹息道:“可到现在,陛下也没有让我们出兵……”
张永道:“说起来也挺让人着急的。要不……咱想办法催催?”
“催谁?”陆完皱眉道。
“当然不能催陛下,还是催催那位张先生,他不是还没出山海关吗?或者他压根就不想上前线,故意等着我们去把问题解决呢?”
虽然张永很佩服张周。
但以他的想法,觉得张周既已为莱国公,还是皇帝身边头号能人,打仗何必还要亲自上阵?
再说了,辽东这么多牛逼人,打的又不是什么有十几万精锐的达延汗,只是建州女真而已,简直不值当前来冒险。
最好就是下面的人把仗给打完,张周自己在后方领运筹帷幄策划的军功便可。
……
……
王守仁带兵在两天后,便出鸦鹘关。
就是在出鸦鹘关当天,他收到了来自于多壁城的消息……唐寅还活着,城没有被攻陷,但是情况也非常糟糕。
鸦鹘关的守军将领,千户安汝宁道:“从董鄂部过来的商贾说,几天之前,他们还看到有女真的人马往多壁城方向集结,还说城内已经守了快一个月,中途要不是被城中守军突袭抢了一次粮食回去,估计早就已经粮绝。”
“现在呢?”王守仁皱眉。
安汝宁摇头:“现在则不知情,在朝鲜出兵之后,女真各部族,尤其是那些有山寨的,都是加紧布防。冬天里也没什么粮食出产,连狩猎都停了。好像都在等这一战的结果。”
王守仁冷冷道:“这一战的结果,就是让他们全数覆没,建州从此之后不再设置羁縻卫所,从此之后辽东以北也将是我大明直属领地。变土官为流官。”
“这……”
安汝宁显然没资格去问这种军国大事,他就只是稍微接待一下王守仁,顺带送王守仁出征。
“鸦鹘关明日随之一起出兵,往东走,打一两个寨子就停。”王守仁布置战术。
安汝宁急忙道:“新建伯见谅,卑职并无此等权限调兵。”
王守仁道:“听我的便可。就算这一战有何意外,你撤回鸦鹘关,女真人也不敢来犯……哪怕真的来犯,鸦鹘关被攻破,也绝对不是你的过失。”
“那……那卑职领命。”
安汝宁不知道王守仁是否有资格下这种命令。
但辽东的军将,尤其是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军户,一辈子都没机会往山海关以南迁徙,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个“莱国公嫡系”,他们都想趁机巴结一下。
这也是为何辽东将士都愿意跟着王守仁出征。
正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
……
王守仁以为自己可以拿对付威宁海火筛部的套路,直取赫图阿拉。
但他失策了。
王守仁也有失策的时候。
不在于他的战术不行……而在于他所处的环境不允许。
当他带兵从鸦鹘关出来之后,发现建州地方的地形,远比他想象中更为复杂。
也是因为辽河平原地区都被大明所占,建州卫就只是在平原旁边的山峦和谷地之中,这里的河流众多,而且河水湍急,明明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冰面却很薄,马匹根本无法载着火炮穿过。
再就是道路太难走了。
山多,且高低起伏,就算是有马匹,在过鸦鹘关之后队伍一行行进速度甚至不如步兵。
本来已经是小心翼翼准备奇袭,以为最多两天时间就能杀到赫图阿拉,结果到第二天又下雪,路更加难行。
而且他们的行踪也被潜藏于各处的哨探所发觉……奇袭的计划等于是泡汤了。
参将李凌在这天夜行军时,直接去跟王守仁请示:“少将军,赫图阿拉虽距此已不到三十里,但还要一天时间才能抵达,以我们的人马强攻的话,没有各处的援助,我们的境遇会很为难的。”
李凌并没有跟王守仁去过威宁海。
但李凌却是大同派系的人,曾被调去京营训练火炮,却并不是研武堂的人,相当于研武堂的边缘人。
要不是这此被调去辽东随陆完出征草原,他或许也有机会进入到研武堂。
李凌也想建功立业,但他显得很明智,没有像王守仁用兵那么冲动和果敢。
王守仁看了看周围银装素裹的树林,道:“沿途已经过了四五个山寨,一个都没拔掉,难道你让我一步步去拔除那些营寨?如此下去,只怕一两个月,也未必能驰援到多壁城。”
李凌旁边跟着建州卫的向导,他道:“两位军爷,不是小的故意使绊子,咱这地方大军行过还不如小股人马通行。尤其是女真人,他们的马也不知怎的,要穿过那密林都比别人容易……咱可要小心被人偷袭。”
王守仁道:“计划不变,今晚驻扎,明日一早往建州卫城方向去,日落之前攻城!”
……
……
理想总是很美满。
但变化来得比王守仁想象中更快。
还没等到赫图阿拉,建州卫的两千多骑兵,已从赫图阿拉杀过来,俨然要摆开阵势跟王守仁决战。
本来连大明将士都觉得女真人是自取灭亡。
但等王守仁亲自勘探过前面的地形,发现山峦之间高低起伏很大,连火炮都打不上去,再加上建州卫骑兵分散于各处行埋伏之事……
王守仁开始明白,建州卫是要跟他周旋打游击战,如此就算是能穿过前面的地形抵达赫图阿拉,也要损兵折将,且不在少数。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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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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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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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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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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