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散朝之后,朱祐樘特地将三名内阁大臣加侍读学士王鏊叫到乾清宫内。
明着是要商议新掌翰林院翰林学士、詹事府詹事的人选,其实就是想给张周谋求更大的发展。
“几位,你们都是太子的先生,在东宫进讲事宜上多有费心,朕今日还想跟你们提一下,你们看是否可以将张秉宽提携为侍讲,平时进讲于经筵日讲事宜?”
朱祐樘的话很直接。
朕不打算给张周翰林院史馆修撰的职位了,想直接拔擢他当翰林侍讲,直接进讲于东宫,就问伱们同不同意吧!
四人皆都沉默。
李东阳还特地瞄了刘健一眼,大概在质疑之前刘健的行为。
看!
你非说要收拢张秉宽,说不要压他,这下倒好,给他个状元他就插上翅膀要起飞,但凡他是个榜眼,皇帝要单独拔擢榜眼当翰林侍讲也不能这么理直气壮。
王鏊问道:“陛下,此无先例可循。”
这时内阁三人装哑巴,王鏊作为张周乡试的座师,不能坐视不理。
朱祐樘叹道:“朕也知晓,之前并无此规矩,朕以前不会提,这次以后也不会提。若是按照秉宽先前的功勋,也不该是在翰林院提携于他,无论是给公主治病,还是测算天意相助大明西北边军获胜,该怎么算怎么算……”
四个人听得都很迷糊。
陛下您好像挺明白事理啊。
一码事归一码,他西北有功你要提拔他当伯、侯的,我们再另争,你直接要以军功来提拔他当翰林侍讲,这没道理啊。
您这是插手我们文官根深蒂固的自留地后花园了。
朱祐樘不理会几人怪异的神色,继续道:“但先前秉宽已多次到东宫进讲,给太子教授过很多学问上的事,也得到了太子的信任,就算他还没有太子之师的名,却已是太子的老师。”
刘健吸口气道:“陛下是说,先前张进士曾给太子进过讲?”
“是。”朱祐樘点头。
刘健道:“陛下,东宫那么多讲官,翰林院和詹事府有才学的人比比皆是,何须当时为举贡的他,给太子进讲呢?”
朱祐樘最不喜欢听到大臣的质疑。
可能是生气,也可能是这件事不好解释,说来话长,他直接沉默不说了。
随即戴义往前走一步道:“刘阁老别误会,陛下让张先生去东宫,从未讲过有关易学之事,年前太子闭门读书时,张先生更是陪伴太子有十几个日夜,这点王学士应该是知晓的。”
刘健打量着王鏊。
王鏊低着头不言语,虽然他没跟张周一起给太子上过课,但他作为目前东宫讲官的领班,怎可能不知晓张周给太子上课的事?
当时觉得,皇帝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谁知皇帝还想把这件事变成常态。
张周刚中进士,皇帝就已迫不及待要提张周为翰林侍讲。
谢迁走出来道:“陛下,若要擢升为侍讲,即便是修撰出身,至少也要秩满六年,以编修、检讨出身更要九年以上,陛下如此所为,只怕会乱了翰苑的制度,若他日人人都想以功而冒进,此风便难以杜绝。”
关键时候,谢迁也好像个只讲死规矩的科道言官一样,跟皇帝进言。
朱祐樘继续不做声。
戴义道:“几位先生,陛下不都说了吗?太子刚出阁读书不过才一年,尚且性子未定,此时才需要有能让太子信服的先生时常教导于左右,就算是下一次殿试结束,那都是三年后的事,太子的课业也该有小成,也无须再破格提拔于谁。再说张先生真的很会教太子,不但是在学问上,在为人处事上,也教会很多。”
这都行?
刘健他们也在想,皇帝不说话,让司礼监掌印太监代天子出来讲利弊得失?
朱祐樘开口补充道:“几位卿家,朕便在此做承诺,除了秉宽之外,朕以后也不会再有此等擢升之事。东宫讲官的设立,本就是为教导太子,斧正其学问和得行上的过失,若仅仅因为秉宽是新科进士,而不能将他委以重用,那便有违设立之初衷。还请几位通融。”wWW.ΧìǔΜЬ.CǒΜ
皇帝都用了请的字眼,其实也算是很给面子。
刘健和李东阳相对能看得清大局,知道此时出来劝说,有点劝不住。
可谢迁却是憋了一肚子邪火,以他的脾气,心直口快的,差点就想出来说,亏陛下您还知道这是为了教导太子,您一个人被张秉宽蛊惑就算了,现在还要让张秉宽把太子也带到沟里去?居然还好意思让我们理解?
朱祐樘道:“几位卿家若没什么意见的话,那此事便如此定了。几日后进士放官时,便可宣布。”
“陛下。”刘健走出来道。
朱祐樘皱眉,跟你好说歹说到这程度,你还要反对?
“老臣并不反对以张周为东宫讲官,但可否以翰林院史馆修撰的身份进讲?”刘健提请。
我们已不在意形势了,但请皇帝您给个面子,别破格提拔他,遵照我们的规矩。
朱祐樘当然不高兴。
刘健道:“或可以其为史馆修撰,进讲于东宫,经月之后便以其教导之进度,定晋升侍讲之事,如此既能鞭策其为太子课业用心,也可不令他人以奇巧而乱本心,臣等也定不与张周为难,如此也可为太子立下规矩。”
这时候,刘健还是有一套的。
他的意思总结起来……如果人心乱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啊陛下。
皇帝听了刘健的话,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虽然听起来,让张周以史馆修撰的身份去给太子进讲,没有符合他的预期,但其实目的也达到了。
刘健说得也对,上来就直接升侍讲,的确有点乱了规矩,就算皇帝可以不在意,但也不能给太子立坏榜样。
如果以后太子想用什么人,直接会想,我父皇当年就是这么做的,那岂不是以后太子在传奉官这件事上会变本加厉?
刘健也说了,先以张周为史馆修撰,一两个月,象征性让他磨砺一下,再找个功劳借口什么的,把他提拔为侍讲,那就比较恰当。
朱祐樘沉默良久之后,才点点头道:“既如此,希望到时诸位卿家不要再给他设槛,朕就想用他好好指点太子。几位,拜托了!”
……
……
朱祐樘身为君王,偶尔固执是真固执,但他骨子里还是有对文官的信服。
那是他出阁读书后所养成的依赖,无论他先前多信任李广,眼下推崇张周,他也没把朝中大臣的能力否定,甚至很清楚治国主要还是要靠这些大臣给他撑着。
看起来刘健是赢了。
但刘健很清楚,自己输得很惨。
从乾清宫出来,四个人径直走着,谢迁突然想到什么问一旁的王鏊道:“济之,张周给太子上课,很经常吗?他先前不是要备考春闱?”
这点其实谢迁理解不了。
张周明明只是个举人,皇帝对他再信任,也只是信任他对于天机等事的测算,怎可能会在才学上信服,并以其为太子的老师去讲课呢?
太子那么顽劣,居然能听进张周的讲课?
王鏊道:“年前经常入宫,太子年前对于《四书集注》的突击完善,也是靠秉宽跟他日夜教授,而后太子的课业便突飞猛进。”
“……”谢迁突然很无语。
突飞猛进?
太子什么模样,他们三个内阁大臣名义上的太子太傅是不知晓的,但作为东宫资深讲官,王鏊却是门清。
如果王鏊说是突飞猛进,那应该不是虚的。
李东阳摇摇头道:“太子不在于聪慧与否,以我所看来,太子的聪明伶俐较之一般的稚子为上,只是他从不一心向学,何以张周可以让他沉下心来读书?”
“这……”王鏊不好解释。
你们三个阁老,今天是要质问我为什么没教好太子,让张秉宽趁虚而入吗?
你们也知道太子顽劣,不用功读书,那你们倒是想辙呀,以为东宫讲官人人都能遇上你们当时所遇到的当今陛下?
成化年间太子是什么光景?现在太子是什么光景?你们三个装什么糊涂呢?
谢迁抱怨道:“一入朝,就要进侍讲,或许没几年,我们都要给他让贤,翰林院上下可经不起折腾啊!”
“嗯。”李东阳点点头,却是目光一直落在刘健身上。
刘健则没有在王鏊这个“外人”面前做任何的表态,伸手示意赶紧走,就算有事,那也是内阁三人关起门自己开会。
……
……
文华殿。
中午朱祐樘就去监督儿子的课业。
王鏊上午没过来讲课,但朱厚照上课也没拉下,这是因为殿试耽误课业后的第二天,朱厚照上午听课时哈欠连连,只有在他老爹面前他才会装装样子。
“父皇,是说张周马上要来给儿臣上课了吗?”
朱厚照听说此事,倒是一扫颓丧,小眼睛都在往外冒光。
朱祐樘微笑道:“不要再称呼他名字,称张先生便可。”
“父皇,您怎么不称呼他张先生?”朱厚照很不满。
虽然我听姓张的讲课,但他想当老师压我一头?那我以后还怎么跟他讨价还价?
朱祐樘闻言便板起脸道:“那意思是,不用他来了?”
“别……父皇,还是让他来吧,儿臣承诺,一定不在课堂上捣乱,认真听讲早日学业有成,将来一定当好您的臣子辅佐您治理好国家……”
朱厚照嘴上就好像没有把门的一样。
朱祐樘皱眉。
这小子出来读书没几天,官话套话越说越溜。
这应该是没人教的吧?
自学成才?
“秉宽来之后,用心跟他读书,他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来此,翰林院中还有他的差事,课堂之后也不要多缠着他,尤其是少跟他讨要那些宫外的东西。”
“若朕觉得有些东西可以给你,自会给你。不给你,你不能让他为难。”
“朕也会跟他说明,不用惯着你,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朕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教导,那就由他来替朕教你规矩……”
朱厚照听完之后,都快懵了。
这是请了个先生回来,还是请了个爹?
“父皇,要不还是算了,让他偶尔入宫跟儿臣讲讲课就行……”
朱厚照开始后悔了。
父皇,您玩太大了呀,让那货有资格打我,那你儿臣我岂不是处处被动?那还不如跟以前那样,当个临时的私教就行,我可不想遭殃。
朱祐樘脸上露出“你小子也有今天”的神色,近乎是咬着牙道:“朕等秉宽考完殿试,等了这么久,你以为会轻易更动吗?若是有地方他管教不了你,朕亲自上!你看着办吧!”
“父皇……”
朱厚照见老爹要走,就差当场哭诉哀求。
还是太天真了呀。
以为张周来,是跟自己玩的,结果……
……
……
朱祐樘从文华殿出来,心情大好。
朱祐樘对跟在身后的戴义道:“别的讲官再严厉,也始终是臣子,不敢管教太子,但秉宽不一样啊。太子还以为朕是找秉宽来跟他胡闹的?这孩子,还是不知道朕的良苦用心啊。”
戴义心说。
这不是良苦用心,应该叫“险恶用心”吧?
先用张周送好玩东西的事,把太子的胃口吊着,让太子以为张周入宫就是来陪着玩的。
结果等张周真中了进士,真要来当讲官时,皇帝也“本性暴露”,让太子知道这是给请了个严师回来。
让你小子总趁着朕忙于国事时不思课业,这下有秉宽在,看你怎么得瑟!
戴义试探问道:“张先生……是否真的敢以严厉之法矫正太子过失?”
朱祐樘走在前面,闻言侧目看他一眼,笑道:“秉宽什么为人你不知道?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做起事来可是丝毫不含糊,你见过他对太子卑躬屈膝吗?”
戴义一想。
还真没有。
难道是说,太子是欺软怕硬?别人对他客气,他就变本加厉。
而张周对他没个好颜色,太子反而巴结不得?
属驴的?
“恩荣宴也快结束了吧?去通知一声,让秉宽完事后早些入宫来,把此消息告诉他。”朱祐樘兴冲冲的。
好不容易给儿子请了个自以为很称职的先生,朱祐樘忍不住想跟张周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
戴义道:“那奴婢这就安排人去通知。”
“快去!”
……
……
礼部,恩荣宴。
张周作为状元,是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张懋更是在酒桌上毫不掩饰对张周的欣赏,亲自给张周敬酒,让在场的新科进士都看呆了。
英国公作为大明武勋之首,都是别人巴结不得的人物。
居然是这么“平易近人”?
可他就算再客气,也不能对一个新科进士客气到这种程度吧?
一名侍宴的都督府属官道:“这位张状元,不但才学了得,更是上通天意,在悬壶事上也是卓有见地,听说更是能治得疑难杂症,连京城的痘疮时疫都能消解,真乃当世奇人。”
吹牛逼,不吹张懋的,却是把牛逼往张周身上吹。
张懋提着酒杯再一次站起身,老脸因为多喝几杯,还有些红扑扑的。
各席位的进士见张懋起身,也都跟着起来。
只有旁边一个黑着脸一起来赴宴的国子祭酒林瀚,则依旧安坐在那。
我林瀚需要给你张老头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啊!
你在都督府再牛逼,以后咱俩能有什么交集吗?
张懋也就当没见到林瀚对自己的冷漠,笑着对张周道:“秉宽贤侄也乃是我张某人的恩人,犬子得病卧榻多年,全靠他治病救人,所以他入朝之后,老夫一定会尽心提携!”
进士们一个个投来羡慕的目光。
但还是有心人在琢磨。
你张老头喝多了吧?
你提携他?以人家如今的身份地位,怕是你想求他提携,他都不带搭理你的吧?
在场的进士多数只知张周为公主治病、预言宫灾、助王威宁取得西北大捷等事,他们也并不能从先前的告示中知晓皇帝对张周的依赖有多大,也不知道张周如今经常出入宫门是皇帝最信赖的顾问。
他们只当张周是个有功之臣,只有少数人知道张周现在于皇帝眼中的地位,比之全盛时期的李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英国公客气了。”张周笑着还礼。
张懋道:“来,满饮此杯。”
……
……
恩荣宴的氛围很怪异。
因为张懋等人就是围着张周一个人转,以至于在场多数进士都被冷落,进士毕竟生平只有一次参加恩荣宴的机会,他们也不清楚到底以往也是状元能得到特别待遇,还是只有今天是这样。
宴席即将结束时。
张周拿起酒杯走到唐寅面前,唐寅看着张周,面色很怪异。
张周笑道:“唐兄,咱的赌约也该兑现一下了吧?你我相约,以殿试排次论高低,如今你输了,不会就此不认吧?”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连张懋等有官爵在身的人也走过来凑热闹。
张懋道:“秉宽啊,老夫也听说你们的赌约,是说你赢了,让这位江南亚元,拜在你师门吧?”
“师门何在?”唐寅吸口气之后,镇定自若道。
张周笑了笑道:“家师云游四海,我也不知他在何处,便代师收徒。”
意思是,你不用找恩师了。
直接找我这个师兄就行,人家说长兄为父,我是你长师兄,你拿我当师父就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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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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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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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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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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