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太皇太后让你过来当差,你在这里看风景也罢,居然在品评那些诰命夫人的长相?
“张仙师,自古以来,求妻不都是求淑吗?”
杨鹏说着,像是突然领悟到什么。
感情你张周喜欢的是美女啊。
虽然我一个太监,不觉得美女有什么好,但只要伱喜欢,那就给安排,谁让我现在要攀上你这根高枝。
姜吕走过来行礼道:“张先生,太皇太后有请。”
张周笑道:“杨公公,这边事就要先交给你。”
“是,您请。”
杨鹏不敢怠慢。
趁着斋醮还没开始,赶紧进去找罗道士做准备。
张周则穿过命妇聚集的宫后苑。
这下旁人想不留意他都不行,毕竟张周也是整个园子走动的唯一没有身穿太监服的男人。
众女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大明的女子,命妇级别的,也就是文官家里的上了年岁的女人会多一些规矩,再是初进宫的,不然见了有趣的事情,还是会去谈论。
这是天性。
张周很快在武勋命妇那边,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朱凤的小娇妻宁彤。
宁彤正用眸光盯过来,眼神中除了讶异,似在夹杂着鄙夷。大概在想,这就是所谓的你在宫里当差?来这打杂,还是准备切了当太监?
……
……
“太皇太后,张先生请到。”
悦心殿。
姜吕把张周带到周太后身前。
周太后笑道:“秉宽来了?赐座。”
张周道:“今日乃是大日子,当差的人岂有坐的道理?在下入内帷,不过是给打点办事的。”
听到张周的声音,旁边规行矩步连头都不敢抬的林仪,不由用惊惶不解的眼神望过去……不是先前那个让她父亲气恼不已的江南解元张周,还能是谁?
周太后笑着指了指阮氏,马上姜吕过去,将阮氏给请到外面落座,单独将林仪留下。
先前张周来之前,周太后问询过林仪身家等情况。
“秉宽,哀家跟陛下说了,今日还打算挑选京师的名媛闺秀,给你引介一番。”
周太后又在跟张周打哑谜。
这次的意思很明白,你替哀家参考一下,这位林小姐去吸引皇帝的注意,让皇帝对她倾心,你看她是否有此潜质。
再是你给算算,他们的属相、八字什么的合不合,命里是不是一对。
张周很清楚自己就是个幌子。
周太后再怎么欣赏他,也不可能会给他当媒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成婚。
这理由还能再扯淡一点?
张周道:“太皇太后言笑,在下经成婚,有一妻一妾一儿一女。”
周太后白了张周一眼。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先前跟你谈皇帝病情的时候,你那些隐喻张口就来,哀家都快接不住你的连珠炮,你不会真以为哀家是给你找的吧?
旁边的林仪是紧张至极。
她还没摸清楚状况。
两天前莫名其妙就被通知说今天要随嫡母入宫,来了宫里被叫来见太皇太后,见了太皇太后居然说要把她许配给张周……以张周江南解元的身份,她嫁过去并不丢份,但问题是张周自己都说明,自己有一妻一妾,太皇太后岂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周太后笑道:“秉宽,那就是说,你对林小姐还不满意?看看人家的出身,还有才学和品格,哪点配不上你?”
张周道:“太后,臣在过来时,见到院子中满地的落叶,还有那些树木的枯枝,不由心生感怀。这枯树,枝多时,叶子的确繁茂,但枯萎时,枝多落叶也多啊。”
打哑谜时间到。
张周其实就是在提醒她,就算要给皇帝选妃,用这么张扬吗?还一次叫来这么多的命妇、闺秀,这种事张皇后那边能不查知?能不防着?
你是想皇帝能开枝散叶枝繁叶茂,但就怕你这是节外生枝,最后落了一地枯叶惨淡收场。
“来人,送林家丫头去歇着。”
周太后马上叫人来,将林仪给送出去。
随后周太后才道:“秉宽,你到底有何计划?”
张周道:“臣并无太好计划,却只知,很多事要随其自然,越是刻意越无结果。要种树,也不可能种在这宫墙之内吧?宫墙内每一片地,都有它的用处,容不下任何一棵树芽。但在宫墙之外却是四野荒芜,尤其来年春天到来,必定是万物生机。”
“哦。”
这次不谈治病了。琇書網
改谈植树。
张周的意思是,给皇帝找女人,也别在宫里,因为皇宫是皇后的地盘,就算是朕有女人为皇帝所宠幸,甚至皇帝对其有意,但只要这女人的事落到皇后耳中,这皇宫还能藏下一个皇后想找的女人不成?
结果如何,老太太你心知肚明。
唯一的方法,就是要在宫外,还要等春暖花开时,因为冬天皇帝的身体并不太好,大冬天也没那种精力,也要等我把皇帝的身体调养好了之后。
甚至可以等我考中进士,再不济也等我会试落榜后。
现在刚跟你谈完才五六天时间,你就要搞这出,只怕落个一地鸡毛。
“秉宽,难得有人能像我这把老骨头一样,去认真思索某件事,之前哀家也不觉得应该托付与他人,他人也无此等能耐。但见到你之后,哀家才知晓什么叫天意。”
“你救哀家的小重孙女是天意,救哀家也是天意,现在就看你是否能继续遵从天意,安定社稷。你下去吧,把事办好,今天哀家也不会强人所难!”
周太后明白张周的意思后,也不再操之过急,甚至她都不觉得这件事应该由她自己来主导。
为什么能交给张周呢?
主意是张周出的,那张周必定计划更为完备,还不如让张周去布置,她只负责配合好便可。
……
……
张周回到了钦安殿内。
斋醮已经开始。
一群道士在那跳大神一样,喷火、耍剑,一惊一乍的,远处很多命妇在看,却没人敢靠近,大概她们是真怕里面有鬼神什么的。
张周知道,那都是一些障眼法。
道士可算是这年头的化学家。
就在张周立在殿外看热闹时,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在张周身侧,正是先前见过的宁彤。
“朱夫人?”
宁彤道:“借一步说话。”
张周笑道:“不必,在这里说话一样,刻意避开,别人更会多想,再说现在没人稀罕留意我们在说什么。”
宁彤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往这边瞧之后,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何在此?”
张周耸耸肩:“奉命当差,知节不是告诉过你,清宁宫那把火是我提前预言的?我可救了太皇太后的命,今天宫里有斋醮,让我来监督很奇怪吗?”
“你……”
宁彤想了想,真就无言以对。
若张周真有神通,皇宫肯定奉之为上宾,斋醮时出现在旁,再合理不过。
“所以你不是打算当太监?”宁彤言辞促狭。
张周白她一眼道:“朱夫人,我是有家有室儿女双全的,干嘛要当太监?再说你觉得今上是那种喜欢拆散别人家庭的人吗?倒是朱夫人你……”
“我……我怎么了?”
宁彤很尴尬。
知道张周是有神通的,虽然她不信,但现在连皇帝和太皇太后都对张周礼重,有些事由不得她不信。
在一个有神通之人的面前,就好像内心一切被看穿。
心中秘密一多。
就容易紧张。
张周笑道:“那话本你看得如何?要不要下文?想不想知道潘金莲跟西门大官人以后的幸福生活?”
“你……混账!”
宁彤本以为张周要说什么重大的事,却不知张周只是在拿她开玩笑。
“你怎么还骂人?回头就把下一部分给你,话说回头我还打算把这书册印了去赚钱,也不必再让知节请我跟你们夫妻俩吃宴,想看下文,花钱去买。”
“你们俩……总是让我觉得别扭,真不知你们是如何相处的。”
张周感慨起宁彤和朱凤的相处方式。
宁彤道:“我们如何相处,与你何干?”
张周撇撇嘴:“一个是我朋友,一个我该称呼弟妹吧?知节虽然帮我很多,但我也没亏待他不是?都是朋友,没必要搞那么僵。朱夫人还是赶紧回你该去的地方,斋醮结束,旁人就该揣测你在宫里跟人在说什么,影响你的清誉。”
宁彤气呼呼道:“自从嫁到成国公府,我便没什么清誉,多谢张大公子关心。”
说完生气要走。
不过走了几步,却还回头提醒:“那书册的下卷,可记得找人给我送来!”
张周望着她的背影,心想。
女人啊。
果然都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不过男人不也一样?
……
……
另一边,朱祐樘结束了秋报的祭祀活动,匆忙回宫。
他特地不提前通知任何人,从东华门入宫后,径直往文华殿去,也让东厂的人随时盯着,一旦有动静的话就把文华殿外由太子派出来盯梢的人给暗地里拿下。
却是当天朱厚照得知老爹出去祭祀,玩起来都没什么顾忌,没派什么人盯梢。
等朱祐樘悄无声息出现在文华殿殿门之内后。
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气血翻涌。
但见朱厚照浑身“奇装异服”——
头挂乾坤圈,手缠混天绫,另一手提长杆红缨枪,身着莲花红褂子,大冬天露了半条手臂在外面,头顶梳俩发辫,脚底下还踩着个风火轮,人也不在地上站,直接跳到桌子上。
“咣!”
手上红缨枪拍在桌上,笔墨纸砚打翻一地。
再看旁边那群太监……
朱祐樘更是快要气疯了。
七个太监整齐列了一排,头上各缠着个葫芦,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都是直接套在内官服外面的,脸上还抹着腮红好像猴屁股……
闹腾?
朱祐樘心想,这他娘的只叫闹腾?
这混小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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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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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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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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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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