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十分耿直地问了一句:“这里头有赫儿和宁嫔娘娘什么事?”
沈鸢笑着接过话头,找补道:“这位宁嫔娘娘一直想拉拢夫君,因屡次被拒故而生恨,总是想找我们夫妻二人的不痛快。”
“此次提议含光为六皇子伴读一事,恐怕少不得这女人在当中上下撺掇。据宋蕴姝所说,宁嫔在闺中时便很得宋老太爷的看重,如今宋家更是舍弃慎王重金押宝六皇子,自是少不得要为宁嫔母子谋划一番。”
“原是如此。”秦晏煞有介事地点头,“赫儿做得对,外戚不得干政,外臣不得勾结后宫,这些都乃天家大忌,是灭门之祸根,沾染不得。”
秦赫端茶的手微微颤抖,垂眸掩去眼底的哀色与悔意。
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否则上辈子何须付出那般惨痛的代价。
沈鸢见状给秦赫换了一杯茶水,自然地岔开话题,“爹,娘,宋家屡次算计,实在欺人太甚。咱们总该还以颜色,免得对方一直蹬鼻子上脸,怪膈应人的。”
其实秦家没少在背后小动作,破坏宋家的“好事”。
例如离间宋周两家的关系,将武安侯府向秦家拉拢;又如半路截断宋家与郑家的联姻,让他们再少一臂;再比如将宋蕴姝算计嫁入康乐伯府,如此徐家倒台,又断了一臂……
从表面上看,宋家确实毫发无伤,实际上造成的“内伤”却是长远而致命的。
秦家这是在一步步斩断宋家未来的助力,削减其在朝堂上的权柄,日后没了这些得力姻亲的相助,宋蕴锦和六皇子母子想要起事,将会难如登天。
若非如此,宋洵又何必连脸面都不要了,情愿顶着“卖孙求荣”的骂名,也要将宋蕴姝嫁入兵部侍郎府受苦受难。
图的不就是付家的权势吗?谋的不正是日后为六皇子上位铺路吗?
前朝与后院看似无关,实则同命连枝,荣辱与共。
还有此次宋家欲要算计含光为六皇子伴读一事,不也是想通过拿捏含光,进而拿捏整个秦家吗?
含光乃是文信侯府的嫡长孙,若无意外,日后将会是秦家下下一代的掌权人。
他若成为六皇子的伴读,秦家就将不可避免地被打上“六皇子一派”的标签,岂不是被宋家白占了天大便宜,这是沈鸢等人绝不容许的。
和泰公主寻思片刻,拍板道:“宋家的事便交由你们男人去解决,至于宁嫔便交给本宫与鸢儿‘处置’罢。”
秦晏浓眉紧拧,不放心道:“宁嫔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妃子,不可太过冒犯。”
外臣干预后宫,已是僭越,若再加上谋害嫔妃,更是忤逆大罪。
万一惹来陛下猜忌,以为秦家生了不臣之心,那才叫大祸临头。
和泰公主轻笑,“侯爷放心好了,本宫自有分寸。不过是一些女儿家的小手段,让宁嫔吃些苦头罢了,不会引起陛下生疑的。”
其实还有些话和泰公主没说,即便日后东窗事发了,她也无惧。
只要同她那位皇兄说,自己算计宁嫔乃迫不得已,只是为了阻止将嫡长孙送入宫中作六皇子伴读,皇帝必然不会再追究的。
与其他一切相比,唯有那把龙椅与皇权才是陛下真正在意的。
“那便好!”秦晏不再反对。
他不是迂腐之人,只要行事有度,妻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Χiυmъ.cοΜ
“爹,娘,天色已晚,想必你们肚子都饿了吧,不如叫人上菜,先用过晚膳再说。”鸢适时出来笑道。
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总不好叫长辈们跟着她和秦赫饿肚子。
秦晏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沈氏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饿极了,传下去,让人开饭吧。”
沈鸢给墨竹使了个眼色,她便出门吩咐厨房去了。
一家人用完晚膳已月上梢头,秦赫与沈鸢便不再打扰父母休息,告辞回明澜院。
两夫妻洗漱上了床,再窃窃私语。
“你对宋家可有什么章程?”沈鸢枕在秦赫的臂弯问他。
“宋家最在意的便是权势,那便让他们失去权势。”秦赫冷声道。
沈鸢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丈夫指的是哪个“宋家”。
如今宋家在朝中最为体面的官员,仅剩宋洵的胞弟宋淳了,其担任的是正四品的中书舍人之位。
掌起草传宣诏令,参议政事及侍从等职,属政务中枢核心要职。在大雍朝,相当于宰相的秘书长,天子的近侍之臣,权柄相当之重。
皇帝当初发落了整个安国公府,却独留了宋淳在位,也是因为帝王的平衡之术。
总不好叫宋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那将来还如何同别的皇子外戚干架呢。
这个龙椅乾元帝看来是打算坐到死再退位了,所以只能辛苦众位皇子和底下的大臣们打生打死,他老人家则稳坐钓鱼台。
不然大皇子齐王都三十多岁了,皇后嫡出的二皇子慎王也到了而立之年,陛下却迟迟不立太子,满朝文武都猜得出皇帝的心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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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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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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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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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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