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傅霆深不论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脑子可能真的被她砸出了点儿问题。
她说他刚结婚那会儿不叫她阿软,他是怎么得出来她现在很喜欢他叫她阿软这个结论的?
病人最大。
苏软耐着性子解释。
“你失忆了,可能不记得。刚领证的时候,你不叫我阿软,后来才改的。”
“突然这么叫我,我以为你想起来了什么。”
傅霆深看着她,眼神很是执着。
“可你看起来很高兴。”
“……”
傅霆深恢复记忆就可以告诉他盛欣然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进而加速调查孙兴全下落的进展,她当然高兴了。
只是这些还不能告诉傅霆深。
苏软无奈地叹口气,只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毕竟,你失忆的原因在我。”
“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不是在医院了。”
而是在警局。
傅霆深很清楚,监控里的自己情绪严重失控,如果不是苏软那一石头,他真会对那个男人下死手。
“谢谢你,阿软。”
苏软:“……”
傅霆深突然这么礼貌客气,她是真的不习惯。
“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像我?”
傅霆深像是看出了苏软的想法,突然问。
苏软沉默着点点头。
哪儿是不太像,是完全不像。
跟换了个人似的。
傅霆深笑了笑。
“我也觉得不像。”
他看向自己缠着绷带的掌心,手是在揍顾家少爷时用力太大划伤的。
他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的他不应该这么平静。
他应该挣扎,彷徨,自暴自弃,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甚至还有很强烈的厌世情绪。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父母的死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内心被强烈的仇恨驱动着,他可能早就废了。
他对苏软的感情也应该非常简单。
利用。
傅氏集团当时面临分崩离析,他需要的不仅仅是钱,更需要一个拥有强大背景的人来支持助力。
苏软就这样自己送上了门。
苏家与始终在商业圈子里打拼的傅家不一样。
苏软祖上三代,尤其是她的父亲,在金钱无法涉及的某些领域里,声望极高。
哪怕他不同意苏软与他在一起,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苏软在他身边一天,那些试图将傅氏集团拆吞吃净的人就得掂量一天。
苏软的出现,帮他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苏软父亲私下里的那笔投资,更是给他打下了东山再起的基底。
他不喜欢苏软。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没见过几面,只耳闻过几次的苏家二小姐会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执念。wWW.ΧìǔΜЬ.CǒΜ
但是无所谓。
领个证,换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对于一个刚刚被心爱的人抛弃的男人来说,里子面子都赚足了。
可监控里自己的反应显然与三年前的自己想法完全不同。
不止此时此刻心静如水的自己让他不适应,监控视频里情绪外露至极的自己更让他陌生。
他应该像焦松口中那样,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而不是平静地坐在医院的病床上,不愿去想那个即将收尾的复仇大业,只想见一见苏软。
想见见她。
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让曾经那个被伤透了心再也不愿将真心付出的自己,再一次动心。
甚至,非她不可。
他对盛欣然都不曾有这么深的执念。
傅霆深整理着乱纷纷的思绪,试图找到某一个点切入好谈一谈三年来两个人的感情。
可苏软疏离的态度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
“霆深哥哥!”
傅霆深好不容易找到个切入点,正要说些什么,病房门被大力推开,盛欣然跟疯狂转动的陀螺旋风似的,唰地一下扑进他怀里。
“霆深哥哥,你怎么了?你头上怎么缠着绷带?呜呜呜呜呜我一会儿没陪着你,你怎么就出事了呜呜呜呜!”
傅霆深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哭哭啼啼的女人,眉眼间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厌烦。
焦松已经将这三年里的调查全部告诉了他。
盛国伟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盛欣然则是帮凶。
盛欣然当年和他在一起是为了窃取傅氏集团的机密,出国更不是什么被盛国伟逼的,纯粹是不愿被落败的傅家拖累。
如今盛家被他以牙还牙算计到破产,欠债无数,盛国伟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思跟盛欣然继续演下去。
“你怎么过来了?”
话音里带着十足十的不耐烦。
盛欣然没听出来似的,继续哭哭啼啼。
“呜呜……爸爸快不行了,我来求院长帮忙介绍一个更好的医生,无意中听到他们说霆深哥哥受了伤……呜呜……”
“霆深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呀……”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呜呜……如果你不行了……我和孩子可怎么办……”
盛欣然声音又尖又细,哭起来跟女鬼似的,吵得苏软脑瓜子嗡嗡的。
她没什么心思看一个心怀鬼胎的人演戏,直接起身。
“傅总,我们的事情改日再谈。”
傅霆深见苏软要走,慌忙推开盛欣然,拖鞋都来不及穿,快速下床一把抓住苏软的胳膊。
“别走!”
苏软大力将手抽回。
“傅总,如果你想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焦松就够了。”
“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必要想起来。”
“不行!”
傅霆深斩钉截铁的拒绝。
“你对我很重要,关于我们之间的回忆,我必须全部想起来!”
苏软冷笑。
“傅霆深,不论失忆与否,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只想着自己。”
傅霆深愣住,英俊的脸庞上露出几分委屈的表情。
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对他那么重要,以至于他失去了记忆,还会心心念念地想着她。
“阿软,我没有……”
“没有吗?”
“就算我不说,傅总恐怕也能猜出来这三年的回忆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吧?”
“硬生生剥开别人的伤疤,就为了让你回忆起来一段早就结束的感情。”
“傅霆深,你这不叫自私,叫什么?”
苏软讥讽的盯着面露委屈的傅霆深。
他竟然还觉得委屈?!
真是好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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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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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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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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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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