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算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行不行?咱家这点儿钱,你非得捐给医院啊?你都七十多岁了,腿瘸了就瘸了,还看个什么劲儿啊!”
“不要脸的混球玩意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东西!我就是今天死了,一分钱也不留给你!”
孙奶奶气得满脸涨红,操起手头上什么东西直接砸过去!
孙兴全麻利躲开,塑料水杯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苏软脚下。
孙兴全不知背后来了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你生了我就得养我!我是东西,你就是老东西!钱你不留给我留给谁?老不死的东西,赶紧出院!”
苏软皱起眉头,孙奶奶心脏不好,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当即厉声呵斥。
“吵什么吵!当这里是菜市场啊!这里是医院!”
孙兴全吓了一跳,缩头缩脑往后躲去,转过身来发现是个女大夫,上下打量苏软几眼,露出几分痞相来。
“呦,是个美女医生啊。哎呦,您快帮忙劝劝我这个老娘,太不懂事了,半截腿入土的人了,还看什么腿啊!”
苏软冷冷瞪着孙兴全,“你是孙奶奶什么人?”
“儿子。”
“干什么工作的?”
“做点儿小生意……嘿嘿,美女医生,这跟我老娘出院有什么关系?”
苏软冷笑一声,走到床旁,将水杯放下,朝着孙奶奶温和地笑笑,拿起挂在床头的诊疗记录本翻看着。
“多大的生意?自己的母亲住院一个月,一天也不来看一眼?”
孙兴全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美女医生,这你就管得忒多了,我这不是忙吗?再说,我来不来,不耽误你们给我老娘看病啊。”
苏软冷声问:“知道你母亲什么病吗?”
孙兴全满脸无所谓,“不就是腿骨折嘛,年龄大了,禁不住摔,骨折不都挺正常吗?”
孙奶奶好容易缓下的气顿时又冲上头来,指着孙兴全一阵骂。
“猪狗不如的畜生,你要是不偷拿家里的钱去赌,我能为了追你摔到骨折!”
“哎哎哎,老不死的,说话别这么难听啊。你就我一个儿子,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我拿我自己的钱,算什么偷啊。”
苏软俯身帮孙奶奶顺着气,她倒了半杯水给老太太,放柔声音,“孙奶奶,身体重要。”
孙奶奶用力抓了几下苏软的手,摇着头,老泪纵横。
“苏大夫,你说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孙兴全撇嘴,大声说:“造孽也是你自己造出来的,知足吧,就造了我一个孽,多一个早气死了。”
苏软眉头拧起,正要再说他几句,孙奶奶用力拉住她的手。
老太太擦擦眼泪,从枕头底下翻出个不起眼的纸包,交到苏软手里,示意她打开。
苏软不明所以,翻开纸包。
里面是两个银行卡,一本存折,还有一个红红的房产本。
孙兴全立即眼热地望过来。
孙奶奶清了清嗓子,对着满病房的病人家属说。
“我孙庆兰所有的家产都在这儿。今天,诸位给我做个见证,我孙庆兰死后所有的家产,全都留给苏大夫!”
苏软一愣,正要拒绝,孙兴全先炸了。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放着亲生儿子不给,给个外人!”琇書蛧
他说着朝苏软扑过去!
苏软眼疾手快,操起刚倒的水朝着孙兴全泼去。
水温不是多热,但也烫人,孙兴全惨叫一声扒拉着脸后退几步。
苏软趁机将孙奶奶的东西包好塞进身后抽屉里。
孙兴全抹了把脸,满脸凶狠地指着苏软。
“我妈的房产证银行卡呢,给我交出来!”
苏软抬抬空空的双手,“不知道。”
孙兴全凶狠的目光在苏软和孙奶奶之间移来移去。
孙奶奶见状,把苏软往身后拉了拉。
“你少在这里威胁人,我告诉你,不留给苏大夫,我也全捐了!就捐给辛禾医院!还有病房里的这几位,苏大夫,你一会儿拿我卡,给大家把没结的费用全结了!”
病房里顿时一静,原本在吃瓜的都悄悄看了过来,隔壁床伺候多日身强体壮的小伙子更是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脱掉外套,露出一胳膊肌肉。
尖嘴猴腮的孙兴全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他吞口唾沫,气呼呼地指着孙奶奶。
“你行,你真行,老畜生!你给我等着!”
说完扭头就走。
在其他病房查诊的张晟鸣听闻这边的动静急匆匆赶过来,被气冲冲而去的孙兴全撞了个趔趄。
他拍拍溅在白大褂上的水,扫了眼孙兴全离去的背影,然后走进病房,环视一圈,目光落定在苏软身上,快步走近,关心地问:“没事吧?”
苏软摇摇头,转身把银行卡房产本拿出来,交回孙奶奶手上。
“孙奶奶,这些是您的养老钱,我不能要。”
隔壁床的小伙子跟着开口,“对对对,孙奶奶,我刚才就是想吓吓他,我们也没想要您的钱,您留着吧。”
其他病床的病患家属也都附和着出声。
“是呀是呀,攒了一辈子,您留着吧。”
“是啊,您可得放好,别让那不孝顺的偷了。”
孙奶奶眼圈红了,“好人这么多,怎么就我家这个是个孽障……”
她把房产本接过来,又把银行卡和存折交到苏软手上。
“苏大夫,我老了,有这个畜生拖着,活不了几年。这些钱,你要是看不上,就帮我捐出去吧。咱们医院不是有个救助基金会,就捐给咱们医院。”
苏软一脸为难。
张晟鸣见状,劝道:“您要捐,我和苏大夫也不拦您。不过,得等您腿好了,出了院再捐。要不然,捐进去的钱又得拿出来给您顶住院费医药费,您说麻不麻烦?”
孙奶奶听了,不再固执,只是坚持把银行卡和存折放在苏软那里,还悄悄告诉了苏软密码。
苏软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帮孙奶奶保管。
张晟鸣喊着护士把器具拿来过来,柔声道:“孙奶奶,咱们今天该扎针了。”
孙奶奶连忙指指苏软,“我让苏大夫来。”
张晟鸣颇为无奈地两手一摊。
“我倒是想来,您老得同意呀。”
众人都笑了。
只有苏软,想到今天是自己最后一天上班,神情暗了暗。
帮孙奶奶针灸完,苏软跟着张晟鸣去其他病房巡诊。
张晟鸣沉稳内敛,苏软端庄大方,两人配合多年,有时只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十分默契。
帅哥美女搭配,也格外靓眼。
有病人八卦。
“张大夫和苏大夫,看起来可真般配。”
“是呀,我看他俩,说不定就是男女朋友。”
傅霆深理着袖口走出电梯,正将这些话听在耳里。
他眉心微凝,康复科只有一个大夫姓苏,就是苏软。
至于张大夫……
傅霆深扫向挂在电梯外的康复科荣誉墙。
张晟鸣的红底半身照贴在最前排,率先映入傅霆深眼帘。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沉稳干练,笑容儒雅随和,履历十分优秀,三年前加入辛禾,说是医院的青年骨干不为过。
傅霆深皱起眉头。
当初为了治好他的腿,辛禾医院特意成立了诊疗小组,各科室优秀的医师、专家全在小组里,他都认得,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
正想着,走廊尽头,苏软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从病房里走出来。
男人认真地对苏软说了些什么,苏软一愣,然后被他拉住手腕,跌跌撞撞走进楼梯间。
傅霆深脸色一暗,快步跟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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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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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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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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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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