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袁彬留下的那些手下的甄别,是一件很费时间的时候,陈三秋回到南京的时候,时间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当初那一百多号人,依然还有八成留在了南镇抚司的驻点,那离开的两成,不用说,自然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这剩下的八成人,如何用,怎么用,也是一个问题,反正无论如何,这些人是绝对不能带回京城的。
顾怜儿也要留在南京,虽然顾怜儿也很想去京城,去见见她很久不见的好姐妹陈洛洛,可惜的是,既然商行的生意交给了她,她也只能留在这里了。
任东作为她的副手,两人配合,又有着锦衣卫的照拂,镇守府和国公府的背景,商行的买卖想来也是不会有人不开眼去觊觎。
但是,顾言陈三秋是要带着进京的。
在跟在陈三秋身边的这段时间里,顾言不仅仅教导着陈三秋的弟子们,更是充分的证明了他的忠诚和能力。
在稍事准备之后,陈三秋带着人回京了,这一次,他是坐着自己的船离开南京,船到天津之后,掉头回南京,而他带着人,则是不紧不慢的朝着京城而去。
临近京城,陈三秋看着熟悉的风景,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离开也才大半年,就感觉离开了京城很长时间了一样,当初和瓦剌人的战后的痕迹,很多已经变得模糊,就算是被瓦剌人肆虐过京郊,似乎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他没有带着人直接进城,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庄子。
没错,当初一大碗经营私酒的庄子,早就已经重新建了起来,战后兰姐依然在做他的老本行,只不过,这一次他身后有了秋字堂和锦衣卫的支持,实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ωωω.χΙυΜЬ.Cǒm
如今的一大碗,俨然已经是南城私酒行业中的佼佼者了。
陈三秋带着人回来,吴小兰那是亲自在庄子里守候,那态度是要多殷勤就是多殷勤,要多亲热就是多亲热。
而宋伊人则是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回到了钦天监,离开了这么久,小丫头也想家了。
陈三秋让她给她已经成为了钦天监监正的宋远带过去话,说是自己也是想一到京城就来参见监正大人的,只是身上还有锦衣卫的秘密差事,不大方便,只等到身上的差事一完,立刻就会回钦天监报道。
“有这个交代,我爹那里就过得去了,在南京的事情,我都全部写信告诉了我爹,我爹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对你见怪!”
宋伊人带着人离去了,陈三秋笑了起来。
自己的这个钦天监的身份,似乎越来越模糊了,但是他也没想着将这身份丢掉,在某些时间和场合,这个身份可是比锦衣卫的身份管用得多。
在庄子里过了一夜,老狗带着人匆匆的赶了过来。
如今的老狗满脸红光,走路都是虎虎生风,春风得意的样子,看来他在京里这段时间,日子过的还真不错。
“托秋哥你的福,咱们这些弟兄如今日子过的还真是不错,不少人都已经京城里买房子了,虽然干的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事情,但是,有了官身就是不同!”
老狗对陈三秋可是非常的感激,更不要说,现在陈三秋可依然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南镇抚司孙大人那边,平时有什么差事给你们!”
陈三秋问道,当初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对那位镇抚大人,一直都抱有戒心,在南京转了这么一圈,他自然知道了,这位孙大人是太后娘娘的心腹,所有,对于南宫的那位太上皇和龙椅上的那位皇帝的事情,这位孙大人应该是不敢掺合的。
应该说,不会掺合的。
无论哪一位做皇帝,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背靠着太后,他没必要去掺合那些动辄就掉脑袋的时候。
“镇抚司那边的差事,都是李副百户去做的!”老狗笑嘻嘻的回答:“咱们第四百户在秋哥你离开之后,稍稍的整饬了一下,当初招揽的那些有着军中背景的兄弟,基本都调拨到李副百户那边去了,而跟着秋哥一起打拼的这些老兄弟,如今是跟着我这个总旗混的,我也就每月去南衙那边晃几眼露个脸,倒是没多少事情可以做!”
“李长青看来是个用心的!”陈三秋微微的点了点头,心里对自己的第四百户在南镇抚司的地位,有了充分的了解。
说白了,李长青和那些军中出身的家伙,基本算是被南镇抚司上下接纳了,而老狗和当初跟着自己的这帮兄弟,却是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干脆将他们能打发到一边做冷板凳了。
反正南镇抚司不在乎这几十人的饷钱,而老狗等人靠着钦天监巡查房,更不在乎这点饷钱。
“大人这次回来,兵强马壮啊!”老狗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陈三秋带来的各色人等:“这些小家伙看起来都精神的很,就是不知道能打不能打?”
“见过血的!”陈三秋微微笑了笑:“能打!”
“能打就好!”老狗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过大人得将他们藏好,这么一批生面孔,若是用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如是有人不开眼,那乐子就大了!”
两人在庄子里聊了很久,从老狗嘴里,陈三秋知道了京城最近的变化。
只不过,老狗知道的东西,也就是街面上最底层的那些东西,虽然说从街面上的变化,可以推测出很多东西来,但是,陈三秋这一次回来,可不是在街面上继续打混的,要知道层次更高一点的东西,只怕还是要找有身份的去详细询问一番。
而这个时候,陈洛洛自然是最好的询问对象了,无论她接触的人和事情,可都不老狗接触的层次要高许多
两天之后,陈三秋出现在了陈洛洛的面前。
和老狗的红光满面不同,陈洛洛比起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似乎是清减了许多,眉宇之间也多了一丝好像抹不去的忧郁气息。
“似乎你一点都不奇怪我会回来?”
青衣楼的顶楼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陈三秋看着陈洛洛,笑着问道:“若不是老狗带我来,我都不知道现在见到你这么不容易!”
“楼子里的事情,都是怜香和惜玉打理的,平日也不用我出面!”陈洛洛懒洋洋的说道:“有老狗这些人时不时在楼子里转一转,也没多少人故意在楼子里生事,就更用不着我出面了!”
陈洛洛叹了口气:“我收到顾怜儿的信了,知道你就这几天会回来,所以,见到你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问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急着离开京城,如今又悄悄的回来吗?”
“不问!”陈洛洛抿着嘴,坚决的摇摇头:“我要是问了,只怕又脱不得干系,你这人太能惹事了,如今我可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女人,又没有照拂,惹的事情大了,我怕我吃不消!”
陈三秋心里一动:“安平伯的爵位……?”
“嗯,两月前朝廷收回去了,给了我一个七品诰命!”陈洛洛淡然笑了笑:“命里我就不是一个富贵命,早想通了!”
陈三秋沉吟了起来,算时间,应该是自己在南京折腾那一通之后发生的事情,或许,这事情和自己真有那么一点关系。
“我想知道一些现在朝廷的情况,无论是和瓦剌的战事,朝廷官员的变动,内阁最近的大事,我都想知道,我离开京城的时间长了一些,很多事情不清楚,你的消息灵通,不妨给我说说!”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陈洛洛的脸上微微有些诧异,看得出来,她很想问问陈三秋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但那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自己发问的想法,转身给陈三秋说了这大半年来,关于这个帝国的中枢发生的种种大事。
比如朝廷和瓦剌暂时休战,各自在边境摆开大军对峙。
比如朝廷一大批军中将领脱颖而出,在军中占据重位,如今的大明朝廷,早已经不是一年前那步履维艰的模样,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对一场大战。
又比如说,今年春夏之交,河南山东大灾,流民数万,朝廷派官员赈灾,结果查出赈灾官员的贪腐案,一口气砍了二十多个官员的脑袋。
还比如说,云南的铜矿那边,有矿工作乱,当地驻守的官兵似乎也在其中纠缠不清,好像是黔国公那边率军镇压,斩首上千,将此事压了下去。
不过这事情朝廷并未大肆宣扬,陈洛洛也是从一个偶尔的机会才知道南边发生了如此之大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无法查证,也就是当作闲聊给陈三秋说说。
有了陈洛洛的消息,加上老狗的消息,在回到京城三天之后,陈三秋终于对自己阔别已经的京城,有了一个还算清楚的认知。
而这个认知,显然没有和他的预料偏差的太远。
而与此同时,紫禁城里,朱祁钰从厚厚的奏折中抬起头来,用力的揉揉自己额头。
这已经是经过内阁层层挑选过后的奏折了,但是依然数量不少,朱祁钰简直不敢想象,当初的太祖皇帝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的时候,是如何的做到日理万机的。
而自己可是比当初的太祖皇帝要年轻很多。
他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身边的内侍端上参茶,他接过来啜了几口。
“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在案牍下方,一直都等候着的钦天监监正,轻声的提醒道。
“宋卿有心了!”朱祁钰温和的笑了笑:“钦天监关于今秋山东青兖一带可能有蝗灾的折子,朕仔细的看了,朕召你前来,是询问此事发生的可能大概有几成!”
“按照往年的记录已经当地报上来的记录看来,此事至少有七成的概率发生!”宋远沉默了一下:“类似这样情况的州府,还有多处,只是这两处较为明显,所以臣才上折,提醒陛下注意!”
“只是这两处比较明显么?”朱祁钰苦笑了一下:“连钦天监都说是七成了,那大概会一定发生的,朕会知会内阁那边,做好防灾赈灾的准备的!”
“陛下英明!”宋远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别看就这么一句话,但是,这可是大明天子的一句话,因为这一句话而活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
“臣替青兖百姓,叩谢陛下天恩!”
“好了,不必如此,你钦天监察觉端倪的就有多处州府,朕能做的实在有限!”朱祁钰摇摇头:“朕不可能一一命令各州府都做这样的防灾赈灾的准备,这花费的钱粮物力,不是一个小数目,如今朝廷里四处都要用钱,已经发生的事情尚且照顾不到,更不用说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臣才替百姓叩谢陛下的仁厚!”宋远真心实意的说道,他见过他的老师上过无数次类似的折子了,但是,被皇帝认真对待的,还真只有他这一次。
皇帝的眼光,似乎在案牍面前扫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朕听说,钦天监如今很是充裕,多处房舍翻新,且向工部定做了不少的器具?”
“陛下,确有此事!”宋远心里一紧。
“朕记得好像钦天监拨付的银两,应该不够支持钦天监如此吧!”朱祁钰看着宋远,眼中似乎有深意。
“陛下,臣钦天监,除了忠于王事,从未有过逾规之举啊!”宋玉清清嗓子:“去年守卫京城的时候,臣下属钦天监巡查房,替朝廷从通州运回大批粮食,朝廷按照比例奖励了一些,如今市面上粮食价格稳定,臣斗胆将这些粮食抛售了一些!”
他低着头:“陛下恕罪,但是,臣可从未将这些所得中饱私囊,悉数都是用在了钦天监里啊!”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也说得过去!”朱祁钰点了点头:“危难之间,替朝廷分忧,钦天监不落人后,朕很是欣慰,如今又替朝廷节约了银钱,也算是继续为朝廷分忧,不错不错!”
他想想:“你钦天监那个主事的官员,下次朕召见你的时候,带过来给朕看一眼,算了,不用下场了,你回去之后告诉他,明日来宫里,等候召见吧,免得朕事情多,回头忘记了这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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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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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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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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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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