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外,宋军大阵中,号角声此起彼伏,鼓声密集,打破了清晨的静寂。无数的炮车从宋军大营中推了出来,炮管寒光幽幽,乌泱泱一大片,足足有近千辆之多,炮车向前直奔燕京南城墙,让城头的蒙军人人心惊。
如此多的火炮,这一阵狂轰滥炸之下,燕京城南城墙还不被轰塌?
燕京城四面城墙,火炮虽有四五百门,但分布到四面城墙上,每面不过百门。最让蒙军沮丧的是,蒙军的火炮射程,最远不到一里。宋军的火炮射程,很多蒙军将士都见识过,至少也是两三里开外,双方相比,实力不在一个层次。
宋军炮车滚滚向前,直到南城外里许才停下,一辆辆炮车依次摆开,一门门火炮对准了燕京南城头。
城墙上的蒙军注视当中,城外的宋军炮手开始装填起弹药来。
看样子,宋军今天的攻城重点,是集中在了燕京南城墙。
燕京南城墙上,保州汉军万户张柔的长子张弘言看着城外,脸色阴沉,大声呐喊了起来。
“兄弟们,准备应战!”
城墙上的蒙军将士纷纷握紧了刀枪,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起看向了城外。
“兄弟们,宋人卑鄙,暗杀了元帅。宋军就在城外,他们还想攻占燕京城。现在就是报仇的时候!现在跟我一起杀宋狗,战后重重有赏!”
张弘言大声给部下鼓气,满脸的悲愤。
“杀宋狗!杀宋狗!杀宋狗!”
城头上的张柔旧部个个举起刀枪怒吼,人人面红耳赤,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好!兄弟们,准备应战!”
张弘言来到城墙边,看着城外,手心湿润。
父仇不共戴天,宋军来势汹汹,如今之计,只能是殊死一搏了。
城墙上的蒙军一起,藏好了身子,看向了城外。
“蓬蓬蓬!”
清晨的阳光照射原野,大股的浓烟从南城外的宋军火炮大阵中升起,炮弹弥漫空中,一颗颗巨大的炮弹飞向城头,一些炮弹越过城头,落入城中爆炸,剧烈的爆炸使得南城墙周围的房屋坍塌,灰尘腾空而起,犹如天塌地陷一般。
一些炮弹就落在城头上,炮弹爆炸产生的铁片和铁丸在城头漫射,一片腥风血雨,血肉横飞的同时,一片片的蒙军被射杀射伤,城头上血雨腥风,到处都是死伤惨叫的蒙军将士。
几颗巨大的炮弹呼啸而来,刚好落在南城城门楼上,硝烟弥漫,瓦石尘土纷飞,砸死砸伤周围蒙兵数人,城墙上狼藉一片。
“将军!快趴下!”
一发开花弹落在城头上,距离张弘言只有五六步之远,卫士奋不顾身,把惊慌失措的张弘言扑倒在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城墙上砖石纷飞,一堵垛墙被炸得缺了大半。
张弘言推开身上的卫士,心惊肉跳站了起来,赶紧躲到了垛墙后面,藏在了土袋堆里。
在他的身旁,一名蒙兵军手臂白骨森森,躺在血泊中呻吟,另一个腹部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地面。地上到处都是碎肉块,还有花花绿绿的肠子和人体器官。
“藏好了!”
张弘言大声喊道,指挥着惊恐的部下躲避。
如此狂轰滥炸,这些宋军,炮弹不要钱吗?
“蓬蓬蓬!”
这一次,宋军却是换了实心铁球,让城墙上的蒙兵们纷纷松了口气。
张弘言抹了把冷汗,他回头向城内看去,只见无数实心铁球远远越过城墙,纷纷射入城中各处,城内到处尘土飞扬,屋倒墙塌,就连城南的蒙军大营也不能避免。屋舍和军营之中,许多军士和百姓仓惶逃了出来,纷纷向北城跑去,一些人被炮火波及,或死或伤。
张弘言看着看着,不觉得心惊肉跳。
宋军的炮弹冰雹一般,半边城都在他们的火炮范围之内。要是天天这样炮轰,那还得了?
城外能打进城里三四里,宋军的火炮,怎么能打这么远?
还有,宋军射这么多实心铁球到军营,打的这么准,不会有细作吧?
城头的蒙军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炮弹飞入城中,一片鸡飞狗跳,宋军却没有攻城,只是任由火炮肆虐城头城内,一批又一批,无休无止。
燕京城内,中书府衙之中,中书令耶律楚材坐在大堂上,面色阴沉。府衙外的炮击声传来,耶律楚材看着眼前的公文,一动不动。
“耶律相公,铁球不长眼,要不要避一下?”
下首的燕京课税副使陈时可,轻声劝道。
宋军火炮凶猛,万一砸到官衙,误伤了自己一等人,岂不是亏大了。
“陈相公,稍安勿躁。你没有发觉,宋军的火炮打的都是城头和城中军营。至于民舍,只是波及而已。”
耶律楚材强装镇定,心思并不放在公文上。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公文值得看。
“耶律相公,你是说,宋军并不想殃及无辜?”
陈时可稍稍放下心来。
只要宋军真的秋毫无犯,他心里就放心多了。
“耶律相公,宋军要是这样天天炮轰,城中人心惶惶。这样子下去,不知道能守多久?那些守军,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思守下去?”
外面的炮声不断,宋军的实心铁球不要钱地砸进来,陈时可的心,又揪了起来。
“耶律相公,守城将士来自各地,并不都是鞑靼兵。人心难测,再这样下去,恐怕军心就要散了。”
另一位课税副使赵防,同样是忧心忡忡。
“习惯就好了,宋军的炮击总会停下来。诸位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是,相公。”
陈时可和赵防一起行礼,静下心少许。
燕京城外,宋军大阵当中,孟珙等宋军将领举着千里镜向城头观望,人人都是面色凝重。
“将军,燕京城墙高大,强行攻城,恐怕会死伤不少。”
骑兵统帅吕文德打量着高大的燕京城墙,放下了千里镜。
相比于大宋西北诸城,包括河北一众大城,燕京城之高大坚固,令人望而生畏。
“燕京城曾是金国中都,方圆近五十里,即便被鞑靼大军攻陷,城池遭受毁坏,还是如此雄壮高大。河北第一大城,名不虚传。”
国舅周平眉头微皱,在一旁轻声说道。
比起金陵城的方圆不到十里,燕京城的宏大非比寻常。大宋国内,许多大臣士民都以为北伐成功以后,皇帝会迁都燕京,果然有几分见识。
“管他如何雄壮宏大,一番狂轰滥炸之下,还不是灰飞烟灭、屁滚尿流?”
骑兵副帅曹友万,满不在乎地一句。
只是一场冲阵,他还没有打过瘾。
“将军,炮击差不多了,要不要立刻攻城?”
一旁的孟璟,轻声一句。
“先不要着急,再炮击一会,午后再攻城。”
孟珙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轻轻摇了摇头。
宋军再如何训练有素,火器如何犀利,攻城也必是死伤不少。就让炮弹再飞一会,反正宋军炮弹多的是。
周平和孟珙目光一对,各自收回了目光。
五更时分,夜色中的燕京城,寂静,安宁,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半天的狂轰滥炸结束,午后申时,宋军借助火铳兵和火炮掩护开始攻城,不温不火,天黑时,宋军丢下数百具尸体,鸣金收兵。
宋军骚扰了一夜,黎明前正是睡觉的好时光,南城墙上,蒙兵们的呼噜声不断。破烂不堪的南城门楼上,一身铁甲的张弘言,正在城墙上向着城外的宋军大营张望。
不知怎么地,他的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在天快亮了。看样子,宋军是要天亮才攻城了。
目光扫过东边,张弘言不由得一愣。
“耶律善哥,你不好好歇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耶律善哥披甲胯刀,带着一队随从,顺着南城墙过来,上去直接搂住了张弘言的肩膀,亲热无比。
“大郎,宋军兵临城下,哥哥我哪能睡得着?这不闷得慌,就过来了。”
两个人年龄相当,都是年轻人,平日里处的不错。
“善哥,别看昨天攻的是我的南城墙,天亮了,也许就是你的西城墙了!”
张弘言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耶律善哥。
“善哥,别说我没提醒你。宋军的火炮和震天雷厉害,要有土袋,你备好了没有?”
“大郎,早准备妥当了。”
耶律善哥点了点头,放开了张弘言的肩膀,二人趴在垛墙上,向着城外张望。xiumb.com
“大郎,你说,咱们能击败宋军吗?”
“善哥,我也不知道。但宋军杀了我爹,父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和宋军血战到底!”
张弘言的声音里,有一些无奈和悲壮。
“大郎,你做得对!宋军势大,守城战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哥哥以前做的有对不起的地方,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耶律善哥拍了拍张弘言的肩膀,眼神复杂,感慨地一句。
西南两座城门没有堵塞城门口,西面是忒木台,南面是张弘言,只有拿张弘言开到了。
“善哥,你说什么呢?咱们兄弟同心,都能活下来。到时候,我请……”
张弘言话未说完,艰难地转过头来,他看着耶律善哥,满眼的惊诧。
“善……你……”
“兄弟,对不住了。我还年轻,我还要活着。只能对不住了。”
耶律善哥轻声一句,短刀在张弘言胸口又刺了几刀,然后扶着张弘言在城墙上趴好。他转过头去,只见东面方向,无数的部下已经从东城墙急奔过来。
耶律善哥的部下一起动手,张弘言的几个亲兵,猝不及防之下,被耶律善哥的随从纷纷格杀。
耶律善哥的随从们纷纷把手里冒烟的震天雷扔了出去,炸的城门楼周围土石纷飞,硝烟弥漫。张弘言的几个心腹,纷纷被炸的血肉横飞,倒在了城墙上。
耶律善哥大声呐喊了起来。
“兄弟们,宋军杀进来了!快逃命啊!”
他和一队心腹直奔城墙下而去,心腹们拿着盾牌,紧紧跟上。很快到了城门洞中,城门很快被打开,耶律善哥拿起火把,向着城外晃动。
“兄弟们,举好盾牌,守住城门,迎接宋军进城!”
南城墙上喊杀声震天,无数的东辽兵进了南城墙,他们狂砸震天雷,弩箭齐发,很快占据了南城门楼一带,吊桥被放了下来。
南城门外火把熊熊,无数的宋军越过吊桥,很快进了城门洞,耶律善哥等人带路,扑进了燕京城。
宋军兵分两路,一路宋军径直上了城墙,另外一路宋军则是进了燕京城,直奔城中蒙军军营驻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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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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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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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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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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