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仲何在?”
“麻仲在此!”
刚才冷眼旁观的军官中,一名高大黑壮的三旬军官走到堂中,单膝跪地行礼。
曹友闻点点头,拿起圣旨读了起来。
“麻仲擢升为统领,领兵三千,镇守七方关!”
圣旨中的这些军官任命,都是讲武堂毕业前,赵竑和四川制置使崔与之共同拟定,也省去了曹友闻和余玠在将领任命上的许多麻烦。
“臣领旨谢恩!”
麻仲站起身来,退到一旁,脸红了半边。
副统领到统领,他终于可以统领一军,独当一面。
“吕文德何在?”
曹友闻又大声喊了起来。
“吕文德在!”
吕文德站在堂中,跟一座巨塔一样,加上他年轻的面孔,惹起堂中将士们一片惊讶的目光。
“吕文德,任为利州西路统制官,领兵三千,驻守西河州!练兵完成以后,速到西和州上任!”
吕文德的任命其实早已确定,只不过要让利州两路的将领们彼此认识,才多此一举。
“臣领旨谢恩!”
吕文德肃然领命,站到一旁。
程信眉头一皱,吕文德年纪轻轻就当了利州西路统制官,距离他一步之遥,这让他不由得都妒忌起来。
“原利州东路副都统制李仲德何在?”
程信正在羡慕嫉妒恨,余玠大声喊了起来。
“利州东路副都统制李仲德在!”
李仲德心里不爽,但程信不动声色,只有站了出来。
“李仲德调任夔州路,任副都统制一职,镇守重庆府!”
“臣……遵旨!”
李仲德一阵错愕,他这是直接被调离了?
“原利州西路统领王夔何在?”
余玠的声音再度响起。
“王夔在此!”
“王夔调任利州东路,任统领一职,镇守洋州!”
王夔无奈,只有抱拳领旨。
程信暗暗心惊。他的几个心腹部下,一一都被调离了。
不用说,这不是崔与之搞鬼,就是郑损出卖了他。
这些士大夫,个个一肚子坏水,没一个好东西。
“陆元廷何在?”
“王坚何在?”
曹友闻和余玠不断大声喊道,一个个讲武堂的军官走了出来,跪拜领命,或为统领,或为正将,至于副将、准备将,则是一笔带过,在百人以上。
众将济济一堂,一直站到了营房外面,众人心思各异,程信等将领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不平。
这样一个个年轻的毛头小子,他们也能指挥千军万马?
听说这些家伙都是当今天子的讲武堂亲信,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皇帝这样任人唯亲,就不怕闹出乱子?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程信王夔等人的不屑和忿然看在眼里,曹友闻不动声色,麻仲和马翼等边将,却都是皱起了眉头。
如今边事宁静,希望经过一段时间的军中锻炼,这些年轻的将领可以快快成才,不让众军不服。m.χIùmЬ.CǒM
“王仕信何在?”
一个个将领安置下来,曹有闻忽然叫了起来,让营中的众人都是一片惊诧。
“禀告将军,王仕信不过是个准备将,并不在这里。”
麻仲心头一动,赶紧抱拳禀报。
王仕信和他关系莫逆,不过被郑损罢官,官阶太低,没有资格进来拜见。
“速速派人把他叫来!”
曹友闻立刻吩咐了起来。
崔与之的话语,他谨记在心。
“拜见将军!”
王仕信进来,抱拳行礼,单膝跪地。
“陛下圣旨,王仕信忠勇可嘉,擢升其为利州西路统领,领兵三千,镇守大散关!”
曹友闻看着王仕信,温声说道:
“王仕信,到了沔州,暂且协助本将操练骑兵。至于大散关,等骑兵练成以后再上任。”
“臣谢陛下天恩!下官谢过将军!”
王仕信“噗通”跪下,重重叩头,面红耳赤站了起来。
程信暗暗心惊。王仕信,这是接替了他的死党兼心腹王夔的位置。
王仕信是边塞猛将,因为得罪了前四川制置使安丙,而被朝廷罢官。安丙虽死,但在四川影响颇大,就连现任四川制置使崔与之也不敢重用王仕信,以免四川士大夫们的腹诽。
没想到皇帝轻飘飘一张圣旨,就让王仕信翻身当主人了。
难道说,皇帝除了对边军将领,也要对四川的士大夫下手了吗?
这些讲武堂的将领够生猛,皇帝更甚,干什么都是横冲直撞,完全不顾及后果。
还有,这些军中的中高级将领,一大半都是讲武堂的军官,上了战场,屁都不懂,还不知道搞出什么祸事来?
将领任命完毕,曹友闻收起了圣旨。
“陛下圣旨,差我和余将军来蜀口经略防务,一是编练新军,二是蜀口防御。编练新军由曹友万和吕文德两位将军总领,军中新来的讲武堂军官配合。”
曹友闻看了看堂中众将领,继续说道:
“陛下亲旨,一年之内,利州两路,要有精兵十万,火器弹药也要自出,不能总是由东南输送。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都是一愣。一年练十万精兵,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经过几年战场厮杀,怎能算得百战强兵?
营中的五千健卒,难道不是强兵吗?
众将领的诧异看在眼中,曹友闻和余玠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讲武堂的练兵术超越时代,等大半年过去,众将自然会大吃一惊。
“余将军进营时,门口警戒的军士草草询问,便让余将军等驱马而入。万一要是敌军,恐怕利州大营已经崩溃了。”
曹友闻语气轻柔,王仕信、程信等人都是尴尬。
大战都是在蜀口,很少会波及利州大营。承平日久,营中将士自然就失去了战争的嗅觉。
“利州大营,是天子的细柳营,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军中亦不得驱驰。风林火山,军令更是如山。”
曹友闻郑重其事,颇具大将之风。
“兄弟们都记住了,军中严禁吃空饷、喝兵血。从今以后,要是那位敢作奸犯科,鱼肉军士,军法从事。大家都明白了吗?”
余玠紧接着曹友闻,厉声叮嘱着众将。
“谨遵将军教诲!”
众将一起抱拳称是,心思各异。
这些年轻的将领,架势十足,气势汹汹,也不知道是不是样子货?
众将出了营房,各自走开,麻仲、王仕信等人兴奋不已,程信、李仲德、王夔等人则是满怀心事,沉默不语。
“将军,这些家伙气势汹汹,不会来真的吧?”
天水军统领高一峰,心虚地问道。
“怕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过去了就好了。再说了,法不责众,大家都这样,他又能拿兄弟们怎样?”
大散关副统领何涛,冷冷哼了一声。
王仕信这个死心眼当了他的顶头上司,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看来,还得另寻他法,把这个王仕信挤走。
“你们倒好,还可以待在老地方。我就惨了,离开了兴元府,去夔州那个破地方。我那些坛坛罐罐,可都在兴元府。”
李仲德垂头丧气,眼珠子转个不停。
“你可以不离开,他们又能怎样?”
王夔轻声一句,李仲德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将军说的是,咱们兄弟一条心,他们又能拿咱们怎样?”
蜀口防御千疮百孔,众人各自为王,自成一体,曹友闻和余玠想要整肃利州两路,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众将退去,营房中只剩下曹友闻兄弟和余玠、吕文德等人。
“老余,这些骄兵悍将各有势力,让他们规规矩矩听令,恐怕是不太容易。”
曹友闻皱着眉头,为李仲德和王夔这些跋扈的将领头疼。
“到时候,恐怕不得不痛下杀手。你我兄弟,现在还只是“权代”,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怎么练兵统兵?”
余玠冷哼一声,眼神里隐隐的一丝狰狞。
“到时候只有见招拆招。无论如何,不能负了陛下的交待!”
曹友闻看着众将,语气变的平静。
“稍后,我会和余将军分别前往沔州和兴元府就职,整顿边军,修葺边塞。吕文德和曹友万在这招募和编练新军,协助金陵来的工匠建好铁厂和兵器制造分司。总不能所有的火器,都从金陵运来吧。”
此次所有的火器都是从金陵运来,以至于众人快马加鞭,还是足足花了快两个月,才到了蜀口边陲。
“将军放心,兵器制造之事,末将马上去办!”
吕文德抱拳请令。
“吕文德,你先带领工匠解决兵器制造之事。等朝廷派来的官员到任,你再回归大营,和曹友万共同练兵!”
曹友闻叮嘱完吕文德,拿出一叠东西,放在了桌上。
“老余,你看看。”
“反贪……分司,利州东路副都统制李仲德、大散关统领何涛……”
余玠翻看罪证,暗暗吃惊。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曹友万,招募和编练新军,一切如讲武堂规制,万不可自作聪明,敷衍懈怠。否则,天子饶不了你,我也不会客气!”
余玠收起东西,对曹友万吩咐了起来。
“末将遵命!”
曹友万赶紧领命,随即笑道:
“大哥,你和老余不去拜会一下利州安抚使和知州相公吗?”
“我们是来上任整顿军务的,不是来喝酒应酬的。利州西路千头万绪,练兵募兵,一个个骄兵悍将,我哪有心思在这停留!”
曹友闻冷冷说了出来。
“就是,官家都说了军政分开,又何必看这些大头巾的脸色?再说了,官家明年春天就来,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余玠也是毫不客气,根本不想浪费时间。
练兵的钱粮皇帝亲批,都是四川制置司所出,他们只管坐好份内事就行。
消息传到利州知州高泰叔那里,惹的知州相公一阵恼怒。
“这些个无礼的匹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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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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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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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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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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