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田间,李全驻马回望东南运河方向,那里炮声依然阵阵,不过已经弱了许多。
“郑五还没有到吗?”
李全轻声的一句,面无表情。
郑衍德押后,指挥众军撤离,不知道有没有及时过河。
“宋军来的时候,我看到郑副将带着骑兵阻击宋军,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看到。”
刘全侥幸过河,至今心有余悸。
李全没有说话,打马就走。
“咱们……不等郑衍德了?”
刘全惊异地问起杨妙真来。
“将军,宋军控制了河面,后面已经没有落下的兄弟了。”
随从的军士轻声说道,给刘全的话做了说明。
“生死有命,等不来了。加紧赶路吧!”
杨妙真轻声一句,眼神落寞。
“四娘,这里村庄不少,怎么没看见人啊?”
刘全看着周围的田野村庄,摇头一句。
刘全的话听在耳中,不仅是杨妙真,就连李全也是猛然勒住了战马,停了下来。
二人对望一眼,都是觉得不妙。
莫非宋军已经布置了一个大陷阱,正等着他们往里跳?
二人正在惊疑,只见西南两方天际线上,无数黑点涌现,密密麻麻,令人心惊肉跳。
黑点很快变大,无数的宋军出现,覆盖了田野,他们旗帜鲜明,刀枪如林,阵列齐整,踩着步点,向蒙军逼来。
看他们的大阵,竟然没有骑兵,尽是清一色的步兵,但人数密密麻麻,两面竟然有四五万之众。
怪不得扬州城外只有三万大军,原来重头戏在这里。看来,宋军居心叵测,已经是十面埋伏,就等着他落网了。
东面是湖泊和运河,西面和南面是宋军,只有北面畅通。围三阙一,宋军这是要把他们向北赶了。
天知道北面有没有埋伏?
可是,他们有得选择吗?
“谁知道北面是哪里?”
李全大声问了起来。
“将军,北面是洪泽湖,大大小小的湖泊上百个,沼泽地不少。”
有军士立刻做了介绍。
“洪泽湖到处都是沼泽和湿地,不宜骑兵。必须要击破西面的宋军,才能由盱眙过泗水。”
刘全去过几次盱眙,那里渡口渔民众多,船只不少,地势平坦,大军从那里过河,为上佳选择。
“兄弟们,两军相逢勇者胜!破了宋军南面大阵,天下之大,任咱们去留!”
李全毫不犹豫,立刻做了决定。
这个时候,也只有横冲直撞,放手一搏了。
只要冲出去,凭借骑兵机动力强的特点,以淮水漫长的战线,想去那里就去那里。
李全拔刀怒吼,众军高声附和,千军万马滚滚而来,大地颤动,直奔宋军大阵。
南面宋军大阵,看到蒙军骑兵突进,龙精虎猛,淮南东路制置使杜杲,摇头叹息一声。
可惜了这些悍卒,若是能招安,东南骑兵声势大振,不需要再羡慕嫉妒西北边军了。
李全也是胆大,直接向宋军腹部进攻,妄图险中求胜,可惜了这个人才。
“杜帅,看样子,李全是要拼命了!”
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副将陆旺脸色凝重,压力山大。
“枭雄末路,垂死挣扎。这又是何必?”
杜杲的话语里,说不出的遗憾和惋惜。
“杜帅,朝廷为什么招安不了李全?是因为给的官不够大吗?”
杜杲面色轻松,陆旺心里莫名地安稳了几分。
“杜帅,听说皇帝亲自书信给李全,保他一辈子逍遥快活。有这事吗?”
另一个将领顾浩好奇地问道。
他是讲武堂出身的军官,年轻气盛,对外界的好奇心旺盛。
“皇帝是真心想招安李全,可惜事与愿违。权力是毒药,人一旦贪心太重,必会自食其果。李全就是这个样子。”
杜杲看着进击的蒙军,眉头微微一皱。
“好了,都去准备应战吧!”
今天这一场大战,能灭了李全,两淮的骚乱,应该能平息。
这颗毒瘤,也应该被除去了。
鼓声密集,摄人心魄,铁骑突进,狂风骤雨,很快进入了射程。
宋军西面大阵中,震天的火炮声不断,白烟如墙升腾,铁球脱膛而出,发出凄厉的呼啸,劈头盖脸,直奔滚滚而来的蒙军骑兵。
铁球凌空飞舞,布满天空,一些砸在地上,跳跃急奔,一些铁球直接击杀蒙军骑兵,铁球所至,望风披靡,摧枯拉朽,蒙军骑兵人仰马翻,骑阵中一片骚乱。
宋军火炮声不断,蒙军骑兵冲锋途中不断落马,死伤累累,蒙军阵中,李全眼神痛苦,周围的将领都是沉默。
这些骑兵,都是李全的嫡系,如今却被宋军的炮火如此屠杀,让人心疼。
“宋狗火炮犀利,居心叵测,咱们还是向北撤吧。要不然,所有人都会搭在这里。”
蒙军骑兵死伤无数,刘全面无人色,哆嗦着说道。
宋军从西南两个方向围攻,东面是河流,只能向北撤退。要不然,这些骑兵就要被屠光了。
“宋人都是花花肠子,诡计多端,北面肯定有埋伏。不如直接向西,从盱眙军赶紧过河吧!”
另外一个将领李俊急声说道。
“不要说,打通了南面再说。只要贴近宋军,就能突围出去!”
李全力排众议,驳回了众将的建议。
这个时候,只能万众一心,才能成功突围。
李全军令传下,所有的蒙军骑兵打马向前,直奔宋军南面大阵。他们打马向前,缓缓加速,重骑兵在前,轻骑兵张弓搭箭,弓箭手在后,骑兵之间距离拉大,做殊死一搏。
杜杲看得真切,眉头一皱。
看起来,李全要做困兽之斗了。
那就让炮火来得更猛烈些吧。
“所有火炮,准备好了!”
万骑来奔,杜杲脸色凝重,大声呐喊了起来。
宋军规制,50人就有一门子母炮小炮,万人至少配置100门7斤的将军炮,200门中型的子母炮。南面两万宋军,大小火炮千门,一起虎视眈眈,对准了相向而来的蒙军骑兵。
“蓬!蓬!蓬!”
令旗挥下,200门将军炮一起开火,将军炮打了三轮,中型子母炮调平了炮口,开始轰鸣。随着蒙军骑兵进入三百步,小炮又跟着开火。三种火炮雷鸣声不断,响声震彻了平原。
铁球、铁丸急射,行成弹流,遮蔽天空。白烟滚滚升腾,刺鼻难闻。血腥味随风而来,让人直欲作呕。
蒙军骑兵一片片栽倒,人仰马翻,战马悲鸣,骑兵们惨叫声不断,但后来者依然无所畏惧,打马奔腾向前。
“杀宋狗!”
蒙军骑兵握紧手中的兵器,催动战马,视死如归。
无数的震天雷从宋军大阵中飞出,雨点般落入蒙军重骑兵阵中。
火炮凶猛,却依然有数百重甲骑兵冲尘而出,直奔宋军大阵。虽然震天雷雨点般砸出,但重骑兵倒下一片,仍有半数滚滚而来。
重骑兵后的蒙军轻骑兵不计伤亡,他们羽箭齐发,宋军阵地上不断有宋军被射倒,哀嚎声一片。
蒙军重骑兵隆隆而来,地面剧烈颤动,眼看着距离宋军大阵不过二三十步,宋军前沿阵地的重甲步兵,脸上的惊恐之色可见。
蒙军骑兵后阵,李全眼神狰狞,看着前方,期待重骑兵破阵,不但众军能逃出生天,还能重创宋军,好好出一口恶气。
忽然,蒙军冲锋陷阵的重骑兵们像是马蹄踩空,纷纷前蹄跪下,将马背上的重骑兵们纷纷抛下,人马都是摔倒,绊倒后方的同袍,跟进的重骑兵们前仆后继,依然摔倒。
咫尺之遥,蒙军轻重骑兵纷纷倒地,无数颗震天雷在他们周围炸开,铁片铁丸肆意飞舞,收割人马性命。
原来宋军的大阵前挖了不少马蹄大小的陷坑,洒上一层谷草上面掩护,成功欺骗了所有的蒙军骑兵。
火炮轰鸣,震天雷雨点般砸出,狂轰滥炸下,蒙军骑兵被阻于一个三四十步的狭长阵线上,无论如何,大队难以突进。侥幸奔出火炮弹幕的勇士,又被陷坑阻挠,被宋军的震天雷无情格杀。
残肢断体,人体器官,鲜血染红了原野,血肉模糊者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惨状不忍卒视,直如人间地狱。
骑兵前阵都被笼罩在了无尽的烟尘之中,李全瞠目结舌之余,调转马头,打马就向北而去。
宋军火器如此凶猛,冲阵的部下还能剩下几人?既然不能破阵,立刻改弦易辙,走为上策。xǐυmь.℃òm
要是西面的宋军也围上来,恐怕想走都走不了。
李全临阵撤逃,冲阵的骑兵斗志全无,后阵的跟着逃离,前阵的还在冲锋,孤军奋战。宋军火炮齐发,冲锋的蒙军死伤大半,余者发现后军撤去,也是打马狂奔,紧紧跟随。
千门大小火炮不断轰鸣,仓皇撤去的蒙军骑兵不断跌下马来,沿途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死状各异,触目惊心。
李全带着残兵败将打马向北,身后火炮声不断,部下骑兵不时落马,摔地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李全不动声色,只顾打马向北。
身边惊慌追随的蒙军骑兵,此时不过两三千骑。
从李全领兵南下攻打扬州,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十万精锐大军,几乎已经灰飞烟灭了。
所有的雄心壮志,黄粱一梦,也烟消云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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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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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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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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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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