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

  穆景淮和厉骁同时发出了这一声叫喊。

  万幸的是,厉骁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现场的嘈杂声将他的呼唤声彻底淹没。

  最终,厉骁硬生生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

  他再次悲愤捶墙,伤口迸裂,血流不止。

  “凝凝!”穆景淮挣开母亲的束缚,焦急万分地准备冲向沈禾凝。

  “你别管她!”杜玉婕大力拽住他。

  “穆景淮,你和她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还管她的死活干什么?这死丫头肯定是没脸见人,在装晕,让保镖直接把她丢出去就行了!”

  “妈,您先让开。”穆景淮哪里肯让昏迷不醒的心上人被随意丢在路边?

  他不顾一切地再次挣脱,冲上前眼疾手快地将人抱起。

  她小脸惨白,意识不清。

  “顾爷爷,能麻烦让家庭医生帮她看看吗?”穆景淮忙抱着沈禾凝快步走向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瞧了眼沈禾凝的脸色,不像是装的。

  到底是上了年纪心肠软,担心她在顾家有什么好歹。

  “行吧。”

  “谢谢顾爷爷。”穆景淮点头致谢,迈着大步把沈禾凝抱向楼上的休息室,时刻待命的家庭医生紧跟其后。

  杜玉婕气得跺脚,跟了上去。

  穆二爷、穆锦瑟,连带着顾清越等一行人都上了楼。

  到了休息室,穆景淮将沈禾凝安置在床上,家庭医生为她检查身体,给出结论。

  “沈小姐这是受到强烈的外界刺激,过度惊吓、急火攻心,从而导致的昏迷。”

  家庭医生方才也在宴会厅旁观。

  他不好说后续让家属给予病人关心和照顾,加强陪护、密切观察,进行日常护理、心理疏导……

  只简单地留下一句。

  “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穆景淮道了谢,在床边坐下。

  他心情复杂地望着曾经的爱人,眼眸含泪。

  “现在知道这丫头没事,你可以放心了吧?”杜玉婕提着的心放了回去,她是真的担心沈禾凝检查出什么要命的疾病,自家儿子死活不肯分手。

  “走,跟妈回宴会厅。”

  穆景淮没有起身,依然担忧且悲痛地凝视着沈禾凝。

  “你难不成还想守着等她醒过来吗?”

  杜玉婕放大音量。

  “你把这女人送到休息室里,没让她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已经结束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她了?”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外人多想吗?”

  “跟妈回去!”

  穆景淮头痛欲裂:“妈,再等等。”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到现在都没能好好梳理一下方才在宴会厅里发生的事情。

  “哥。”在杜玉婕再次发飙之前,一直尊重哥哥选择的穆锦瑟抢先出声,“哥,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你跟沈禾凝还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吧。”

  穆景淮痛苦地低垂着头。

  “现在沈家宣布跟她断绝关系,她以后怎么办?”

  他实在没办法不去想现实问题:“凝凝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以后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

  “你还想供她上学?做梦!”杜玉婕大怒。

  “没有钱就不要读研!再说了,这死丫头不会去办理助学贷款吗?没有助学金吗?呵,号称F市第一才女,有本事她去拿奖学金啊!”

  “你休想给她一分钱!”

  穆二爷盘着他的手串:“我看学校未必会答应让她继续入学,你就不用操心她的就学问题了。”

  “穆家没有让她坐牢已经不错了。”

  穆锦瑟轻轻叹息一声,将手搭在哥哥肩上。

  “哥,沈家没有收回之前给的财产,就算她给了商菲儿一个亿的封口费,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我记得她前段时间就是住在水木春天的公寓里面。”

  在沈家待了那么多年,存款可能没有上亿、上千万、上百万,几十万、十几万、几万总归是有的。

  把身上的这套珠宝卖了都能有十来万打底。

  普通人一个月又能赚多少钱呢?

  靠这点积蓄已经可以过得比寻常人要好了。

  “她怎么接受得了这种落差?”穆景淮当然知道沈禾凝不至于落得个流落街头、食不果腹的地步,他就是想不通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他回忆着过往,那些甜蜜和谎言交织的过去。

  眼眶逐渐湿润。

  见他一直割舍不下,杜玉婕惊恐脸:“穆景淮,你别想把沈禾凝偷偷养在外面,金屋藏娇,我绝不答应!”

  “妈,您把凝凝当什么了?”

  穆景淮痛苦抹脸。

  再怎么样,他都不可能把她当成情人养在外面。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段感情。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那样做。”

  杜玉婕不耐烦地催促道:“行了!别再跟这女人纠缠不清了,你不要名声,我和你爸爸你妹妹还要,没听到刚才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说你跟沈禾凝串通起来谋害穆辞年!”

  穆景淮放下手,红了眼眶:“妈,我知道。”

  全程保持安静的顾清越瞅了眼未来丈母娘。

  穆辞年?

  怎么连名带姓地叫?刚刚在宴会上不是“辞年”吗?还为老穆踹了沈禾凝一脚。

  憨憨的顾清越想不太明白。

  穆二爷及时拉住了妻子,免得她多说多错。

  “好了,给小淮一点时间,让他最后再看一眼吧。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穆二爷将妻子拉到房间外:“我们到外面等他。”m.χIùmЬ.CǒM

  “哥。”穆锦瑟打破沉寂,“哥,你还好吧?”

  穆景淮侧眸看向妹妹,想起了她险些被推倒:“你呢?刚刚秦小姐没有伤到你吧?你估计也被吓得不轻。”

  “我没事。”穆锦瑟闷闷开口,“嫂子这些年受的伤要比我重得多,你之前还那么误会她……”

  穆景淮面露愧色,哀伤地看向床上的沈禾凝。

  都怪他不好。

  整整四年了,她说她每夜靠酒精和安眠药入睡,还在背后撺掇商菲儿霸凌嫂子,他居然都没发现不对劲,没能早些阻止她做下那么多错事。

  是他这个做男友的失职。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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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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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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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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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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